慕清娆回身最后看了一眼,不过短短几天,却在这里留下痕迹的地方,伸出手将撇着嘴,冷硬着一张脸的蛮溪拉过,轻轻的拍弄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吗?”
“这都要出去了,怎么还不开心?”
“哼!”蛮溪不说话,将头猛的瞥向一旁,眼睛触及那居高临下瞧着自己的公孙凌,脸臭得更加厉害:“他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出去?”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蛮溪愤愤的开口,拿手指指着公孙凌说道。
公孙凌收回自己俯视他的目光,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装作无意的将慕清娆头上所落下的枯叶拂去,与轻柔的动作形成对比的是略显冷淡的声音:“小鬼。”
“你说谁是小鬼!”下一秒蛮溪便瞬间暴跳如雷的向前扑去,可惜他只到公孙凌的腰间一扑,不痛不痒,公孙凌甚至动都没动。
伸出自己的手掌,一掌放在他的额头,看着他在空中来回拨动的手脚,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弯了弯,冷声的说道:“怎么离开了你那兄长,像是离开了狼窝的幼子,牙都还没有长全就敢咬人了。”
“咬的就是你!”蛮溪龇牙咧嘴的看着公孙凌,慕清娆在旁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莫要惹他,他如今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
慕清娆看着公孙凌柔声的说道,虽然慕清娆是指责,但这面上去没有任何的斥责之意,反而还带着一丝有趣看笑话的模样。
“哼。”蛮溪冷哼一声,伸出手费力的将按在自己额头的手掌推开,向后退了两步,握着自己腰间的剑,却被身后的时欢狠狠一瞪,冷着声音说道:“我七岁那年都比你剑使的好,所以不要抽出剑来献丑。”
“你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欺辱我!”蛮溪噌的一声,将自己腰间的短剑抽出,指着公孙凌大声的说道。
“那现在你是准备退缩回你的龟壳里,从此之后不再见我们吗?”公孙凌鄙视的看着蛮溪说的,“永远躲在你兄长的背后,让他护着你,像那娇滴滴的娃子,我倒怀疑你长的这般清秀莫不是是个女儿身?”
“你说什么?”蛮溪脸胀得通红,但又苦于打不赢眼前这人,只得心中暴跳如雷,“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全天下的人都打不过,倒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过。”公孙凌看着蛮溪慢悠悠的说道,伸出手背在身后。
“如若你现在落下泪了,或许我能让你几招出出气。”
“我瞧见你长得这般精致,倒真的像是女扮男装,莫不是哄骗女子身心的花大盗吧,男生女相命运多舛,必生连波啊!”
蛮溪伶牙俐齿的冲公孙凌说道,被他这一激,反而将这剑猛的放剑鞘中挺直了背,朝慕清娆走了两步,背对着公孙凌说道:“激将法,从我三岁开始就不用了。
既然我决定要出去,那么便会出去,至于我的兄长,他自有自己的打算,而你们想来他是信任,如若我在这中间出了什么事,你们根本无法与他交代,我又怕些什么?不过!”
蛮溪扭过头见公孙凌诧异的挑了挑眉,突然咧嘴一笑,他正是雌雄莫辨的年幼之时,这一笑都带了几分山花烂漫的模样,可惜这话却恶意满满:“姐姐,你长得这般漂亮,不知可有夫君了,哪家人这般造了孽,竟迎了个祖宗过门。”
“这和你有何关系?”慕清娆在一旁高高的抬起拳头,猛地落下,敲在蛮溪的头顶,“你随我一起回去府上,要注意谨言慎行,出去了这苦生涯,你这少年义气可就施展不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凡人如同老虎,个个都能将你的小狼崽吃到肚中,所以你呀,不要离开我半寸,如果真的惹了什么祸端,我可护不住你。到时候只怕……”
“谁要你护,你一个弱女子。”蛮溪摇了摇头,先一步的向前走去,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的揉了揉,虽然他看似高高抬起,但也不过是轻轻落下的拳头,还是让蛮溪羞红的脸,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
然而这还没完,步子刚迈出还未落地,便被一人直接揪着一领子将他扛了起来,向后一转,挡在自己的身后,时欢温声温气的说道:“哪儿来的规矩,走后面。”
蛮溪愤愤不平的盯了一眼时欢对比了一下他们二人此时的体型,最终弱弱的低下头,握着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以后定是要长得比你高,看你还掂起我的衣领子。
但这愤愤之后,在靠近崖壁时,瞧那一缕阳光慢慢的从石缝间向里晕染而来,蛮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扭过头不停的向后寻找着,却看不见一丝风吹草动,更别说人影了,自家兄长竟这般狠心,连送都不送自己。
蛮溪扭过头,掩饰般的抬起手狠狠的擦了把眼泪,抽搐着鼻子,压抑着自己嗓间的委屈,一想到昨日他与自家兄长的对话,便觉得如若回到之前,慕清娆从瀑布之上落下时,自己定不会伸出援助之手,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从此之后再也没了依靠,再也不能在自家兄长的呵护下成长了。
从踏出苦生涯开始,他便长大了,什么苦什么累就连那一份撒娇,都得憋在心里,慕清娆扭头。正巧看见蛮溪这偶尔露出脆弱的一面,面色一柔,轻轻的向后退了几步,等上蛮溪,只见他低着头走在自己的旁边时,这才柔声的安抚道:“日后定会见面的,他说过会去找你。”
“他什么时候说过。”蛮溪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看着慕清娆:“他昨日明明与我说,自此之后,如若有缘再相见,那这缘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才会来见我,他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番话在蛮溪的心中已经绕了好长时间,如今在看见慕清娆的那一刻,尽数吐露了出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抓着慕清娆的衣角,甚至害怕他拒绝,只捏了一个边儿。
只要慕清娆轻轻一动,那衣角便会飘飞出去,可慕清娆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与他并肩的动作,尽量的放入自己的态度,“在你武功全部学,会他便会来见你。”
“但是没有人照顾他,我担心。”蛮溪忍不住,又再次扭头向来路看去,“他的眼睛才刚刚好,如今甚至都不能看见日光,那破寒洞又怎能容得下我兄长?可是我如若不走,他便将我逐出家门,日后再也不与我说话了,但如果我走了,这又有何区别?”
“好了。”慕清娆伸出手,摸了摸刚刚自己敲打的地方,“你还有我,如果可以便将我当做你的姐姐,你要是信我的话,那么就听我的,你的兄长一定会来找你,你想念他的同时他也在想念你。只要你好好的,安安全全的长大,那么他心中便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