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是一个交通便利、人丁兴旺、街市热闹的“好繁华所在”。县城里的主要街道除了之前武达浪所住的紫石街之外,还有几条非常重要的街市,其中最为繁华的,当属狮子街。
这里地处阳谷县东门,临着城外的皇庄和朝廷的砖厂,正是达官显贵佩金带紫之人经常来往进城的必经之地。
不太长的狮子街上,四层以上的大酒楼就不下三家,而且各有特色,每天客来客往的非常热闹。
能在这个地面上开上一家酒楼,绝对非富即贵,光是房子店面的价格,就要高出其他街区的好几倍。
武达浪带着庞春超一路在狮子街从头走到尾,根本就没看到一家空前的店面。
想要将酒楼做大,就必须要挑选这种地方,否则很难有大的发展。
临走到街头东大门的时候,突然见到临着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店面却没有挂着任何匾额幌子,而且门口处围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吵闹。
本来武达浪并不想惹事,调头就想回去,但刚以转身,就听到人群里面传来‘花子虚’的字眼。
自己现在毕竟住着人家的院子,少不得驻足探听一下。
只听到这群面带歹意的大汉正在冲着店面里面叫嚷:“借着家里面的阉货得了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里面一个白胡子老者,不停的点头哈腰,面带苦色的解释道:“几位大爷且听我说,我家花老爷不善经营,所以这店面不曾开张,既然不曾开张又何来‘侠义金’之说?”
那为首的汉子根本不听这话,带着人直接进了店面,随后丁丁光光一顿乱砸,将屋内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可怜那老头拦又不敢拦,劝又劝不得,只能站在一旁不停的唉声叹气。
最后,这群人打累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那老头喝道:“限你三日之内,交齐这三年以来的‘侠义金’,否则我大哥便要打上你家花府,给那个阉货的崽子一点颜色看看。”
一大群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名目张单的要钱,最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实在是令人见后恨得牙根痒痒。
这群人走后没多久,官府的官兵才赶了过来,但为首的都头在打听到来龙去脉之后,便讪讪的离开了,居然连查都没有查。
武达浪好奇,便拉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头问道:“老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头不敢多说,只是叹了口气抬腿便走。
武达浪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铜板,拍在老头的手上:“老人家但说无妨。”
那老头看到铜板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群人乃是阳谷县附近的景阳冈上的山贼平天虎吴慈仁,原本只在山上行恶,可由于近日来景阳冈上多了只猛虎,截去了他们的财路,这才进城欺负咱们老百姓。”
武达浪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官府如何不管?”
老头左右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色。
于是武达浪又抓了一把铜板。
在接到铜板之后,这老头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和你们说,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哈。”
武达浪点头。
老头接着说:“官府怎会不管呢?但这群人凶狠异常,几次围剿之后损兵折将打他不过。官府也不是傻子,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去做?后来据说无奈之下,官府便与平天虎吴慈仁私下里做了约定,只要不出人命,允许他在街面上收些所为的‘侠义费’!”
武达浪听完,脸色铁青。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烤红薯!
什么狗屁‘侠义费’,其实就是保护费。如果不能彻底收拾掉这群人,恐怕即便是自己开了酒楼也难以安生。
武达浪也没说什么,又带着庞春超在街面上转了几圈,但见那群人并不是每一家店面都去收‘侠义费’的,而是专门挑了一些较小的店铺。
身边庞春超青筋暴露,恨得牙根嘎嘎作响:“我和那个领头的交过手。”
武达浪眼睛一亮:“什么时候,为什么?”
庞春超恶狠狠的继续说道:“我们从清河县过来的时候,在路过景阳冈的时候,见到这群人在那里向每一个过关的路人收取每人一贯钱的过山费。”
武达浪抬头看着庞春超:“你给钱了?”
庞春超摇头:“没钱,但那个领头的打不过小人,我用枪杆打伤了他的腿,然后趁乱带着妹妹跑了出来。”
“跑了出来?”武达浪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从景阳冈山上跑过来的?”
庞春超点头。
“可曾见到什么猛虎吗?”
庞春超摇头。
这小子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山上的猛虎会不会是这群人做的假,然后收取钱财呢?
但现在没有证据,所以什么都不能确定,武达浪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信息极有可能会帮助自己搞定这群家伙。
他马上带着庞春超回到家里,刚刚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园中一位衣着华丽,肌肤雪白的贵妇一边哭一边与潘金莲说话。
武达浪不用猜,就知道这贵妇定是花子虚的婆娘李瓶儿。首先潘金莲刚来,也就昨天的时候与李瓶儿有过交集,其次从这贵妇身上露出来的雪白肌肤来看,却正如《金瓶梅》中的叙述并无二致。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但见李瓶儿生的极为白净,小小的瓜子脸上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再加上一对柳叶眉和水灵灵的杏儿眼,虽说单比五官相貌不如潘金莲,但却比潘金莲多了一丝可人之处。
古代的封建思想很深,贵妇李瓶儿见武达浪回来了,便带着小丫鬟慌忙与潘金莲道别,顺着后面直接回到了花府的后花园。
武达浪等到李瓶儿走后,这才走到潘金莲身边:“这是为何?”
潘金莲刚想将李瓶儿的事情说与武达浪,但一抬头就看到他那五短的身材,不由得心生厌恶,翻了个白眼,故意找了个借口讽刺道:“我家的大老爷啊,出去逛了一天了,可曾买下酒楼不曾?”
武达浪也不生气,将李瓶儿刚才哭的样子和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稍稍一联系,反倒是呵呵一笑:“酒楼不用买了。”
潘金莲将樱桃小口一撇:“哼,不花钱买,还叫人送来不成?”
武达浪微微点头:“七日之后,定然会有人送咱家一套大宅子。”
潘金莲眼睛一亮,但嘴上人就不信,摇摇晃晃的走回到自己的正房之中。
武达浪之所以敢在潘金莲这边如此保证,便是因为他早已胸有成竹。
想到这里,急忙转身独自一人直奔西门府上。
正巧此时花子虚也在这里,只见他满脸的愁容,一张俊秀的脸上几乎变成了绿色,不停地在向西门庆诉苦。
“西门大哥,我可要好好的帮我出出主意啊,景阳冈上那平天虎吴慈仁简直是欺人太甚,不仅恐吓我要钱,还将我店面砸碎,甚至还放出声说,三天之内,如果不凑齐二百贯钱,便要打上花家!”
这西门庆本来与花子虚关系就非常一般,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十分的不耐烦,只是碍于面子才一直没有撵花子虚走,这下见到武达浪来了,连忙起身让座上好茶,然后毕恭毕敬的问道:“武大哥所来何事?”
武达浪没有直接说出本意,而是朝着花子虚努了努嘴:“花兄弟,这是怎么了?”
花子虚便又将刚才所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前些年官府出头在城中名门望族之中筹钱剿匪,虽然每年都花了不少银子,但毕竟落得个安生。却没想到今年官匪变成一家,专门欺负我们这等外来户或者小门小户,所说表面上一片祥和,但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啊!”
武达浪呵呵一笑:“城中富户每年都出钱?”
西门庆和花子虚满脸苦涩,一看就是每年被搜刮了不少钱。
但武达浪却哈哈大笑:“今年最后让你们交一年的钱,然后从此便彻底清除匪患,二位以为如何?”
花子虚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可县太爷不牵头剿匪,就我们一家拿钱,也是徒劳啊!”
武达浪立刻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匪患没有了,不是还有个虎患吗?”说完之后,立刻那眼睛去看西门庆。
这西门庆头脑多么机灵,马上就明白了武达浪的意思,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是武大哥有办法解决匪患,我和花兄弟愿意全力相助,事成之后帮助大哥在狮子街上寻一个店铺。”
花子虚果然经不起忽悠,立刻单膝跪地:“武大哥若是肯帮小弟除掉匪患,我那狮子街上的店铺便送与大哥!”
武达浪连忙摆手:“谁说我们要解决匪患了,我们要除掉的是虎患,你们两个可不要胡说八道昂!”
……
……
第二天,清早,阳谷县县衙。
西门庆与花子虚二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立于县衙门前,早有门子跑过来询问何事。
西门庆先行了个礼,然后大声说道:“小人西门庆与原宫中惜薪司掌厂花公公良侄花子虚,恳请县太爷出兵驱除景阳冈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