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思华殿中灯火通明。
梅若华在书房的桌案旁钻研新胭脂的做法,绿袖守在一旁给梅若华打下手。
绿袖突然想起今早路过御花园时听到的消息,抬眸望了一眼梅若华,不知如何开口。
沉思了半晌,绿袖还是忍不住缓缓提醒,“娘娘,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宴了。”
梅若华苦苦思索新胭脂的配方,辛苦思考了数日,还是未能将配方补全。
自觉忽视身边的一切事物,一门心思扑在胭脂方案上,并未将绿袖的话听进耳中。
绿袖见梅若华没有丝毫回应,心中了然梅若华怕是不肯帮皇上举办寿宴了。
月牙将蜀葵花和苏方木放到木桌上,冲着绿袖摇摇头,示意绿袖不要多嘴。
绿袖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叹了口气,继续研磨手中的花瓣。
凄静的月光下,传来树叶稀碎的摩擦声。殿中的烛光一闪一闪不停晃动,不一会留下滚烫的蜡油,缓缓凝固在灯座上。
梅若华柔柔酸痛的眼睛,伸伸懒腰,左右转动酸痛的脖子。
“绿袖,现在什么时辰了?”梅若华打着哈欠轻声问道。
“戌时了!”
“皇上应是不会来了,替本宫更衣吧!”
梅若华起身走进寝殿,绿袖端来热水服侍梅若华泡脚。每晚泡脚这个习惯梅若华一直保持着,这也是梅若华来到古代后唯一一个未曾改掉的习惯。
等到梅若华睡下,绿袖将床上的帷幔轻轻掩上,悄悄退出寝殿与月牙守在门口。
晚风轻轻吹过,树枝在晚风的带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草丛中的虫儿安分了一整个白天,在月光的照射下偷偷探出脑袋,轻声低唱。
绿袖守在门外,听着院落里的蟋蟀声止不住叹气。
“月牙,我是真的替咱们娘娘担忧。”绿袖轻声道。
“为何?”月牙不解道,“皇上为了娘娘刚重罚了洛贵妃,连带着洛丞相一起冷落了,现在后宫中怕是无人敢在娘娘面前惹是生非,何来担忧一说。”
绿袖抬起手臂,指间轻点月牙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是真的傻,娘娘与皇上又生闷气了你看不出来呀,非要我点明!”
月牙很是吃惊,她前两天明明看到皇上与娘娘在寝殿中谈笑,两人之间情意浓厚,为何突然间产生了隔阂。
绿袖摇摇头,疑惑的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寿辰将近,娘娘却一心扑在胭脂水粉的制作上,对皇上的寿宴丝毫不上心。若是因为这件事皇上恼了娘娘,怕是会冷战一段时间。”
“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绿袖四处瞧了瞧,未见到有人,跷起脚尖凑到月牙耳边轻声说,“我今日陪公主去御花园玩,路过御花园中的小亭子偷听到的!”
月牙听到绿袖偷听娘娘们聊天,大吃一惊,忘记降低声音脱口而出,“你居然偷听娘娘们聊天,若是被发现可是大罪。”
绿袖急忙捂住月牙的嘴巴,轻声道,“你小声些,别被旁人偷听了去。我知道是大罪,所以只告诉了你。”
“你为何偷听娘娘们讲话?”月牙降低声音,疑惑的问。
绿袖撇撇嘴,轻声道,“还不是听到她们私下谈论咱们娘娘,我以为她们说娘娘的坏话一时心急,所以躲在草丛中偷听她们聊着什么。”
绿袖的话吸引了月牙的好奇心,月牙兴奋问道,“娘娘们私底下都谈论了什么,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谈论八卦?”
见月牙眼神中满是好奇,绿袖撇撇嘴缓缓说道,“娘娘们才不会和我们一样谈论这些没用的事物,她们谈论的都是如何吸引皇上主意,如何引起皇上的怜惜之情。”
“娘娘们谈论这些不是十分正常吗,你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月牙听完后收起好奇心。
“是十分正常,可是她们后面谈论的就是如何争得替皇上筹办寿宴这件事。咱们都知道以往寿宴都是洛贵妃筹办,娘娘回宫后这个规矩也未改变。”
绿袖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可如今洛贵妃正在冷宫受刑,后宫中只剩咱们娘娘位分高。可娘娘一副十分不上心的样子,其他娘娘自然蠢蠢欲动。”
“若是想让娘娘接手这件事还不容易,我以为是多难办的事把你愁成这个样子。”
“你有办法?”绿袖听到月牙有办法,眼睛顿时变的亮亮的,凑上前询问办法。
“娘娘最听太子殿下和公主的话,明天一早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和公主,这件事自然很容易解决。”
绿袖听完月牙的办法,轻拍月牙的肩膀,笑着说,“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这是关心则乱,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翌日,太子下学后来到思华殿陪梅若华用早膳。
绿袖偷偷将昨晚谈论的事告知元宵,元宵听完后拍拍胸脯,豪爽的说,“这件事交给本太子和妹妹你就放心吧,定将这件事做成。”
听完太子的保证声,绿袖纠结多日的心事终于落地。眉间的愁意疏散,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元宵坐下后,梅若华夹起左手边的清蒸鱼,放到元宵饭碗中。
“老听你念叨清蒸鱼,额娘特意让小厨房做的,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
青花瓷的盘子盛着一尾大鲤鱼,上面点缀着绿油油的香菜和白白的葱段,热气直直向上飘散,看起来极为诱人。
元宵夹起其中一块,细细品味,“正是这个味道!”
梅若华将鱼肉推到元宵面前,笑道,“既然喜欢吃,就多吃些。”
“娘亲,父皇的寿辰快到了,您是否有替父皇准备寿辰的贺礼?”元宵轻声问道。
“贺礼,额娘近几日忙于配置新胭脂的配方,竟将这件事忘却了。”梅若华假意拍拍脑门,惊叹道。
梅若华一直都未曾忘记秦敛的生辰,只是她还在为前几日秦敛不惩罚洛丞相之事憋气,不想主动示软替秦敛准备生辰礼物。
本来心中坦荡,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这件事若是其她人问起来她定会据实相告,可是这事是元宵问起来的,她不能将实话告知。
若是元宵以为她与秦敛感情不和睦,不安心学业胡思乱想受到太傅批评就不好了。
她的儿子将来必定是德才兼备的贤君,贤君一定要饱读圣贤书,心中有文墨。
若是因为她的小脾气耽误了元宵的学业,梅若华会十分内疚。
“额娘忘记了父皇的寿辰礼物,该罚!”元宵心中明白梅若华并不想替秦敛准备生辰礼物,只是碍于他在不愿承认罢了。
既然梅若华不想承认,元宵也不会一直逼问。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他不介意过程中有欺骗。
母子两个还未聊完,秦欢一蹦一跳的跑进思华殿。
额头上因为跑动太快,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液。
梅若华掏出怀中的手帕,替秦欢小心翼翼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液。
“又跑去哪里疯玩了,跑的一身汗。”梅若华假装生气,轻声责问道。
秦欢早就习惯了梅若华虚张声势的责问,既不害怕也没解释,只是笑着说,“额娘,你猜欢儿今日得了什么宝贝?”
梅若华摇摇头,心中早已了然,她的女儿并不惧怕她的责问。
叹气后还不忘自我安慰,这样也好。女儿本来就要娇养,这样才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得了什么宝贝?”
秦欢假装神秘的笑笑,将藏在身后的胳膊悄悄移到身子前方。
“欢儿有属于自己的宝剑了,再也不用拿拿着沉甸甸的大人剑了。欢儿要用自己的剑和哥哥比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哥哥了。”
秦欢扬扬手中的剑,满面笑容。
梅若华仔细瞧了瞧秦欢手中的宝剑,外形确实漂亮。
剑身十分小巧一看就是特意为秦欢订做的,剑身上的花纹也是秦欢素日喜爱的纹饰,铸器司这次确实用心了。
秦欢向元宵炫耀自己手中的宝剑后,跑到梅若华身边晃晃梅若华的手臂。
“额娘,这把剑是父皇亲自铸造的,父皇说这是送给欢儿的礼物。父皇的生辰快到了,欢儿也要和额娘一起为父皇亲手做一件生辰礼。”
梅若华得知这把剑是秦敛亲自铸造的,颇为吃惊。
她一直以为秦敛最近几日一直在朝堂商讨江南水患之事,所以一直未来后宫,原来是去了铸器司替秦欢准备礼物。
得知秦欢手中的宝剑是秦敛亲自铸造的,梅若华拿起宝剑仔细察看细节。
剑身用玄铁打造而成,看上去极其轻薄。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处雕刻这一双大手手上托着一枚珠子。
秦敛竟真的将她说过的话记在了心里,她曾将秦欢比作掌上明珠。
剑柄的正面铸有“秦欢”两个大字,是秦敛的笔迹。
若是仔细看,也能看出铸剑之人技艺并不高超。剑柄并不直,仔细看过去略微有些弯曲,上面的花纹雕刻的也不精细,有些花纹还是错的。
剑柄的正面铸有“秦欢”两个大字,是秦敛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