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去内务司拿德容娘娘这个月的分例银子,人还没有到内务司,内务司总管江徳海细长的声音就传到了碧珠耳中。
江徳海是洛贵妃的亲戚,来自南方水乡,面容清秀身材俊美是标准的江南男子。说起话来不似北方汉子那般豪气爽朗,粗犷豪迈。声音十分软,略带几分戏腔,操着一口极为标准江南话,因为想要谋个好前程特意来到洛丞相府。
洛丞相见江徳海为人聪明机灵,说起话来三句真七句假,能将一个无才无能之人夸的心花怒放。人缘极好十分适合在内务司处理各宫杂乱的事务,特意将江徳海送入宫中。
净身后,江徳海进入内务司做搬运杂物的小太监。因为十分有眼力见加上嘴巴甜会说话,将内务司总管哄的十分开心,成为内务司总管的干儿子,一跃成为内务司的二把手。
后来在洛丞相的配合下将原内务司总管踢下台,成为新内务司总管。
刚一上任便用最快的速度将内务司里面的下人全部换成自己人,牢牢坐稳内务司总管的位置。洛兰依未被秦敛关进冷宫时,江徳海是洛兰依最为得力的助手。
内务司内所有的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往若兰殿,牢牢抱紧洛兰依这颗大树,仗着洛兰依这颗大树在后宫中欺上瞒下。
梅若华回宫后,洛兰依地位一落千丈。江徳海是个机灵人,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江徳海就开始思考如何巴结梅若华为自己谋取更大的福利。
秦敛为梅若华修筑思华殿,江徳海作为内务司总管本来无权参与。江徳海为了在梅若华面前露脸,特意请命参与思华殿的修筑事务。秦敛看在江徳海一片真心,答应了江徳海的请命。
江徳海领命后,第一时间并不是将内务司内所有的好东西搬到思华殿,而是向以往伺候过梅若华的宫女太监取经闲聊。
这一招走的极妙,送礼不再多在于精。投其所好一直都是笼络人心获取好感的真谛,毕竟兵书上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送礼也是这个道理。
打听到梅若华平日喜爱制作胭脂水粉,琢磨出梅若华平日必定十分喜爱何种品种的花。
得知梅若华喜爱什么,剩下的事务就好办的多了,对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一定没有错。
江徳海利用自己手上的人脉,在宫外四处搜寻各种适合制作胭脂水粉的花种。想要巴结江徳海的人极多,都苦于没有门路。自从江徳海将这句话抛出宫后,前来给江徳海送花种的人极多。
江徳海也不是什么花都收,他只要精品花种还要胭脂水粉制作过程中最普遍使用的花种。收取贿赂这种事本不应该大肆宣传,应该在背地里悄悄进行。
他偏偏不藏着,大肆在宫中宣扬这件事是按秦敛吩咐做的。宫里其他主管太监和内务司原总管等着看江徳海得罪秦敛,获罪被杀或是流放。
没想到秦敛得知这件事后不但没有责备江徳海,还给了江徳海不少的赏赐。那些本想着看热闹的人顿时傻了眼,纷纷效仿江徳海的行为,并没掀起什么风浪,也没赢得秦敛的赏赐。
小太监私下曾偷偷询问过江徳海为何会出现这样结果,江徳海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边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一边笑着说:“枕边人高兴了主子才会开心,主子开心了下面的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做事若是喧宾夺主,掩盖了主子的光芒就是变相找死。将所有好的事推给主子将不好的事留给自己才能引起主子的恻隐之心,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太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停称赞江徳海为人聪明有将帅之才。江徳海并未被小太监这几句吹捧的话哄得飘飘然,而是做事更加勤勉更加小心翼翼。
在宫中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事,不能显露锋芒太过。常言道站的越高摔的越重,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并非是羡慕你,他们选择恭维你不过是想让你膨胀起来做错事,一旦抓住错处定会将你死死踩进泥里让你不得翻身。
捧杀一词悄悄渗透,杀人于无形。
不论其他人怎样想,江徳海这个名字已经传进秦敛耳中给秦敛留下一个极其好的印象。
投其所好这种事第一个人做是天才,第二个人做就是蠢才。没有新意只会跟随别人的脚步行事,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在秦敛面前赢得好感后,江徳海将目光转向梅若华。江徳海做这件事并非是为了赢得秦敛的好感,他只是在检测梅若华在秦敛心中的重要程度。他做这件事时确实存在赌的成分,好在他赌赢了,秦敛确实十分爱梅若华。
只要确定了梅若华在秦敛心中的地位,讨好梅若华便成为江徳海之后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
收取花种后,江徳海开始为思华殿画小花园的设计图。这个花园设置的一定要有心意,不能和宫中其他花园相似,只有与众不同才能引人注目让人铭记于心。
江徳海先是选取了一处阳光充足的空地,将空地分成多个领域,每个领域种一个品种的花。为了让花快速开放,赶在梅若华住进宫之前能看到,江徳海下了不少功夫。
先是请教了宫内打理御花园的花匠,没有获取到有用的知识后,又向宫外征集主意。这一次征集注意极其小心,私下悄悄进行的,没有惊动宫中任何位高权重之人。
一边吩咐工人修筑小花园,一边在自己家宅子里栽种何种品种的花,运用了多种方法成果并不明显。
这些花都有明确的花期,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让花在短期内开放。后来一名在江南十分有名的花匠向他传授了一个家传的方法,竟然将花期缩短了一段时间。
江徳海将花种种下后,命人在小花园附近搭建了一个大架子。这个架子要求十分严格,不能太高不能太低,要将小花园团团围起来,只在最角里留一个小门。
架子搭好以后,江徳海命令手下的小太监为这些架子穿上厚厚的棉衣,将整个花园围起来不让一丝冷风吹进去。
架子搭好,棉衣穿好以后,每日定期在花园里点燃无烟炭火。小花园里的温度极高,秋天末尾小花园里的温度与盛夏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小花园里的花果然快速成长,在梅若华住进思华殿时开花了。
秦敛见到思华殿一角的花园里盛开着各种品种的花,十分惊奇。梅若华看到后更为惊喜,一直现在小花园旁看不肯进殿。
经过这件事后,江徳海不仅讨好了秦敛更讨好了梅若华。梅若华经常将江徳海叫进思华殿中讨论种花的诀窍,江徳海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一路飙升。
洛兰依得知这件事后,气的牙根痒痒,碍于江徳海正受宠不好发作只好暗自忍下。洛丞相收到洛兰依的书信,得知江徳海已经不受他的控制,准备动手除掉江徳海时已经太晚只好作罢。
江徳海明面上对洛兰依毕恭毕敬,对洛丞相唯命是从,实际上心里极其痛恨洛丞相。
江父将江徳海送到丞相府只是想让洛丞相给江徳海找一个好差事,并没有想过让洛丞相将江徳海送进宫中。
只是因为老家里没有好的差事,想让江徳海进京谋个出路。若是在洛丞相面前得了脸,攒些银子娶个好妻子早点完成子孙延续这件大事。
没想到正是因为江徳海太想表现自己,让洛丞相挑中能力准备送进宫里。
江徳海是江家独子,送到丞相府时还未娶亲,还没有子嗣后代。洛丞相这样做等于将江徳海绝了后,让整个江家绝了后。
家族最重视子嗣,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洛丞相此举只好陷江徳海于不孝之地。
江徳海一开始并不同意进宫,奈何洛丞相权势滔天,江徳海只是丞相府的一个下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除了乖乖答应再无其他办法。
走进净身房前一个晚上江徳海坐在下房中哭了一个时辰,哭过后擦擦眼泪,跪在江家地上向江家的列祖列宗请罪,此仇不报他永不踏进家门。
为了报仇他一直在暗中蓄力,不仅将原内务司总管赶下位,还变相捧杀洛兰依。将洛兰依与洛丞相往来的信件通通誊抄了一份,放在床底下的小盒子里,就是等着有一天洛丞相失势再添一把火。
得知梅若华进宫一事,江徳海一晚上没睡。悄悄向宫中老人打听梅若华的身份,得知梅若华是秦敛最宠爱的妃子后,暗自蓄力准备投奔梅若华。
为了得到最准确的消息,江徳海询问了不少人。还曾暗中观察了洛兰依的态度,发现洛兰依对梅若华很是痛恨,多加诅咒心下了然。
就算梅若华不是秦敛最爱的妃子,也是洛兰依十分忌惮的存在,只要是洛兰依的仇人就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