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华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牙根咬碎了。秦敛却挑眉,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梅若华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打死眼前这人的想法压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道:“你就是帮我一下而已,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是做生意的吗,一向都是很讲诚信的,你说是不是?”
秦敛抬头,看见梅若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两只放光的眼睛都写着快信我,快答应我。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向对他是最不讲所谓的信用的,但是秦敛想了一下,还是对梅若华说:“那,好吧,说一说,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梅若华见秦敛退让立马不谦虚了,赶紧将手中的解药放在秦敛面前:“简单,你帮我把这个给了花妍兮,让她吃了就好。”
说的倒是轻松,做起来可真的不是那么轻松。秦敛拿起那个瓷瓶端详,说道:“你这个朋友倒是个有本事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万一没用怎么办,妍兮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被她伤到了,隽凌也不会帮我一下的。”
“哎呀,不会的,这个解药可是连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出来的,你就放心好了,而且他说过了,只要治好妍兮小姐体内的毒,她脸上的伤就不碍事了,你不也是心疼这个妹妹,想要帮她一把,机会到了,赶紧去。”
说的真有道理,然而秦敛还是不愿意那么轻松就放过梅若华,还是问道:“送个解药也没有什么。我和妍兮自幼长在一起,她也会听我的,不过,我就是想问一问,你就那么信任你的那位朋友?”
梅若华没有丝毫犹豫:“那是当然,当初可是他救得我和元宵,我不信他信谁啊,而且这么些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的为人我是看在眼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夸夸其谈之辈,他说一定能治好,那就一定能够治好。”
这么些年一直都在一起吗?私交正好。秦敛心里难免闪过一丝丝的嫉妒,这是很正常的,并没有那个人愿意听到另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说其他人有多么多么好,尤其是女人在男人面前说另一个男人的时候。
不过梅若华却不管这些,自顾自说完,想让秦敛认可,秦敛却只是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冷哼一声,站起来离开,梅若华看见被孤零零落在书桌上的解药时想开口提醒秦敛,还未张口,没走出去两步的秦敛就自己反了回来,拿走了解药,顺便狠狠剜了梅若华一眼。
只要花妍兮身上的毒能解,让梅若华怎么样都行,不过是个白眼而已,掉不了两块肉。
秦敛是个有本事的,梅若华一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上次让梅若华头疼成那样的花妍兮到他这里就像小绵羊一样乖乖的听话,不仅答应喝下了解药,还答应了让梅若华和连云来给她治脸上的伤。
梅若华自然是兴奋的,急急忙忙去找连云,让他收拾药箱,就带着他去了定王府。
枯骨伤不是一般的毒药,一旦沾染,会深入骨髓,要想彻底拔出,就要承受千百倍的煎熬,花妍兮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梅若华真的很怀疑她能不能撑过来。
但是连云却明显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气度,梅若华每次让他下手轻点,连云只会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我只是大夫。”
真好。
梅若华没有看错连云,也小看了花妍兮,在吐了一天一夜的黑血和胆汁之后,连云告诉梅若华,花妍兮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接下来只需要治理脸上的伤就好了。不过一月有余,梅若华清晰可见花妍兮脸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在此期间,梅若华彻底发挥自己善于交际的能力,日日寸步不离的陪侍在花妍兮身边,想尽心思夸她好看,想要解除她的心病。
女为悦己者容,就算是不为了悦己者,也是为了自己也会把自己的容貌看得无比重要,花妍兮自然也是如此,梅若华的这样费力终于取得了一点点的成果,这天花妍兮临走之前竟然对梅若华笑了,梅若华顿时觉得太阳都要出来了。
有一就有二,再冰冷的人撕开了一条裂缝就会被阳光照射进去。在梅若华的坚持不解的糖衣炮弹的轰炸之下,花妍兮果真渐渐把梅若华当做了知心的朋友一样看待。两个月后,花妍兮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
伤好的那天,梅若华帮花妍兮摘下面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挽了端庄的发髻。铜镜中隐隐有了一个美人出现,秀髻齐耳,秀雅绝俗,肌肤胜雪,双眼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当这样的一个清雅高华的花妍兮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花隽凌郑重其事地向连云行了一礼,意指感谢。连云浅笑,无声推辞。
梅若华在花妍兮最困难的时候一直贴身在她身边,任劳任怨,无论打骂都不离开,也是她找来的连云治好了花妍兮脸上的伤。说不感动那真是假的,花妍兮伤好之后,时不时便会去梅若华的露凝香逛一逛,俨然成为赵云清之后的第二位常客。
梅若华费这么大的功夫治好花妍兮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这一点谁都清楚,但是这点私心如果被人随意猜测,可就不好了。
当花隽凌把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搬进露凝香的时候,梅若华都傻眼了。随手就抓住一个搬东西的小厮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承恩伯手下的人果真不同凡响,面对梅若华这么问,人家也只是淡淡的推开她然后低头说道:“奴才只是个搬东西的,不知道这些内情,这些都是主子的吩咐,如果姑娘有什么意见的话,去找主子说清楚就好,如今主子就在对面的茶馆等着姑娘。”
梅若华让人备好茶水点心,安顿好前来送东西的人之后,整理一下仪容,去了正对着露凝香的那间平平无奇的茶馆。
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梅若华刚一进门,就有人引着她进了一间包厢,梅若华施礼:“见过承恩伯。”
“梅老板来找我,有事?”
梅若华点头,也不拘谨,坐到他对面,说道:“不过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想承恩伯是明白的,所以,请您的人把我店里的东西搬走吧,我的店小,容不下。”
花隽凌叹气,说道:“梅老板,我这并不是随意拿一点东西就打发你,我是真心感谢你能够帮我治好妍兮。希望你能理解。”
梅若华说道:“我自然理解,您有妹妹,我也有儿子不是,感情都是一样的,但是并非是我帮你治好了定王妃,如果你真的想谢的话,应该谢的是连云,而不是我,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福分,也不敢顶替这样的福分。不过我想提醒一点,如果你要想对连云表达谢意的话,那就更不必用这些了,他行走江湖,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必要。”
花隽凌站起来,走到窗边,若有所思地对梅若华说:“这样的结果,我早就知道了。”
“嗯?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些?”莫非就是为了整她,让她特意来拒绝他的,这些贵人的心思,梅若华真的不太了解。
花隽凌虽然不知道梅若华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听梅若华这么问自己却笑了出来,说道:“不是,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清点准备给你做谢礼的礼单的时候,秦敛来了我府中?”
“秦世子吗?你们不是自幼交好,他去你府中也没有什么吧。”.
“当然没有什么,他自然经常都去我府中找我闲聊,尤其是在妍兮出嫁之后,偌大的承恩伯府就剩我一个人,他一个闷油瓶,却老是怕我孤独,来陪我,不过这次他来,却对我说,我的这些东西一定会原封不动被你退回来。我自然不信,和他打了个赌,然后,我就输了。梅老板,你和秦敛不亏是往日的夫妻,当真知根知底。”
梅若华笑,知根知底吗?应该不是,只是之前秦敛三番四次找上门来送了不少东西想做补偿,但无一例外都被梅若华给扔了,估计是受打击的多,长教训了吧。
梅若华向花隽凌解释道:“承恩伯,我梅若华的却是个商人,商人大多贪财,我也不例外,但是我也知道什么是我应该做的,什么是我应该有的,仅此而已,既然现在你的打赌已经输了,这些东西就请你下令搬走吧。”
花隽凌点头:“自然,等会我估计还要去找秦敛一趟,不知道他会怎么取笑我。”
梅若华想起什么,突然又对花隽凌说:“对了,不过这次为了定王妃,连云的确花了不少力,如果承恩伯真想感谢的话,就请感谢他吧。”
“那是自然,我早就已经备好了礼品,不过看你刚才的意思,我是要白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