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邓小琪说。
林妙妙一口蜂蜜水喷了一床，“怀，怀，怀孕？！”
“你小点声！”邓小琪捂住她的嘴，脸色更苍白了，“别被你爸妈听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林妙妙才反应过来，轻声问她，“你……刚才说，怀孕？”
怪不得她的脸色这么差，怪不得她昨晚不喝酒……
邓小琪死死抱着抱枕，像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妙妙……我谁也不敢告诉，我怕我妈知道……”
“我才上大一……”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的前途没了，什么都没了……”
林妙妙还在震惊的情绪里缓不过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你怎么发现的？”
“我用了试纸，就是验孕棒。”
“那，那也有不准的，有可能那个试纸，试纸过期了呢？”
“不会的，”邓小琪把脸埋进抱枕里，“我测了好几次呢，肯定是了……”
她的哭声从抱枕里渗出来，呜咽着，一声一声砸在林妙妙心上。
看着邓小琪，她觉得她更瘦了，手腕细得吓人，肩膀因为痛苦而抖动着，这一年邓小琪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敢问。
“孩子的爸爸是谁，”她咽了下口水，嗓子干涩，“是你大学同学么？”
邓小琪只是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生，是我表演系的学长，军训的时候，他给大一做副教官，我就开始暗恋他……”
“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他对我特别好，我室友都说他喜欢我，”邓小琪抹了一把眼泪，“后来军训结束之后，我才知道他有女朋友。”
林妙妙瞠目结舌，邓小琪又说，“他女朋友是跟他一届的学姐，是个大姐大，发现学长脚踏两条船之后，认定是我勾引她男朋友，再后来，她就找了几个混混……把我堵在校外……”
林妙妙做梦也没想到，邓小琪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这个学长的，她经历了远比渣男更可怕的事情。
邓小琪……被人qiangbao了！
就像一柄巨大的锤子猛地锤在她头上，宿醉残留的那点不清醒瞬间烟消云散了。
“怎么会……这样……你报警了么？！”
“我不可能报警，”邓小琪拼命摇头，“天太黑了，我什么都没看见……而且他们说，如果我报警的话……会把视频发到学校网站上！”
“那我就完了，我的一切都毁了！”
“妙妙，”邓小琪抱住她的肩膀，“我不能让我妈知道，她会想不开的，我现在没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孩子至少已经两个月了，再过段时间……一定会被发现的。”
“我该怎么办啊妙妙，我该怎么办啊……”
她哭的更厉害了，好像要把所有经受过的恐惧和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
“小琪，”林妙妙拍着她的后背，“别怕，一定有办法的。”
她知道眼下所有的安慰都是很苍白，邓小琪陷在深渊里，自己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小琪，你好好听我说，”林妙妙看着邓小琪的眼睛，“我们得先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我不敢，而且我也没有钱……我现在暑假回来了，我妈不会给我生活费，哪里有钱做手术。”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你只需要好好把身体养好，把这件事忘掉。”
听她这样说，邓小琪的眼里似乎又燃起一线光明，“好，好，我听你的，妙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两个女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回到曾经寝室里彼此依偎着取暖的时刻。
下午送走了邓小琪，王胜男正在厨房剁饺子馅，隐约感觉脊背嗖嗖发凉，一回头就看见林妙妙扒在门框上直勾勾看着自己。
“诶呦，你吓我一跳，”王胜男差点切了手指头，“干什么你？”
“妈……”林妙妙欲言又止，“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不能。”
“哦。”林妙妙转身要走。
“回来回来，”王胜男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生活费不够花？还是你交男朋友了？”
“都不是，诶呀你别瞎猜了，不借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也没说不借，”王胜男说，“妈可以不问你为什么需要钱，你现在也是个成年人了，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了，之前在帮江天昊弄那个什么，天昊小厨的时候，不是赚了一些钱么，也不够花么？”
“那是人家昊子开店的本钱，我跟钱三一一分都没拿。”
“嗯……”王胜男想了想，“想借钱也行，自己打工，你要是不想出去打工，就给你妈打工也行。”
“给你打工？你有什么需要打工的活儿么？洗衣服做饭？我做的饭……你不怕把你跟我爸还有林够够一窝端了？”
王胜男抬手敲了一下闺女的脑门，“洗衣服做饭都用不着你，你只要负责每天下午两点半，带你弟弟出去遛个弯，就算是帮了你妈大忙了。”
王胜男伸出两根手指头，“一个月我给你这个数。”
“真的假的？两千？！”
“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行行，成交！”有了这两千块，小琪的手术肯定有着落了，剩下的……在想想办法。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钱三一的一条微信弹出来，“三点，老地方。”
她的心里突然软了一块，好像因为邓小琪而产生的紧张情绪，被这个只有五个字的短信融化了许多。
她编辑了一句话：不会是刚醒吧，昨晚你也喝了不少。
而后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了，回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