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妙妙熬夜写征文，写了几版都不太满意，稿纸写了废、废了写，脚下的垃圾桶周围全是纸团，她把笔一撂，两手抱着头，把一头长而柔顺的黑发搓成了鸟窝。
她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五十了。
林妙妙拿出手机来打算给钱三一发个消息，想想又有点犹豫，这个时间……他肯定睡了吧。
手机叮铃一声，钱三一的消息发过来：睡了么？
她忽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你上辈子不会真是蛔虫吧？”
“我猜你在写稿子。”钱三一的声音电波似的传过来，像午夜的风一样温柔，“所以想碰碰运气。”
“你给我发信息还有什么碰不碰运气的，”林妙妙歪头夹着电话，“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卡文了。”
“卡哪里了？”
“哪里都卡，脑子一边是水一边是面粉，这么一晃荡，就全是浆糊。”
“我帮你捋捋思路？”他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一下，“我猜你又把头发揉成鸟窝了。”
“嘿，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家装电子眼了，怎么我干什么你都能猜出来呢。”
钱三一小声说了句，“我倒是真的想……”
林妙妙没听清楚，“你说啥？”
“没什么，”他严肃说，“在给你讲思路之前，我得跟你说件事。”
他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林妙妙瞬间来了兴致，“什么事儿？赶紧说，别吊我胃口。”
“今天你妈和江天昊父母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在说走法律程序的事，你妈的意思是……这件事她能解决。”
“我妈？王胜男？”林妙妙瞠目结舌，“你确定是我妈说的？”
“对，”钱三一说，“我确定听到你妈这么说，还听到江天昊妈妈夸你，说你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便宜了谁。”
他这句话说的太一本正经，林妙妙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妈能有什么办法啊……啥？什么便宜谁？”
“我在想，”他放缓语调，继续说，“这个天大的便宜，会不会落在我头上。”
“落在你头上还不把你砸死了，”林妙妙笑起来，“你当年自行车都不让我坐，说什么限重七十斤，更别说坐你头上了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突然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刚才……是跟我……表……”
“没有，不是，”钱三一耳朵红得像要滴血，还好家里没有别人，本来到嘴边的话突然变成另外一句“你，你别多想，我们先说你的征文。”
与此同时，林妙妙家主卧里，王胜男盘腿坐在床上。
“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林大为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分析的有几分道理，犯罪心理学上来说，罪犯在犯罪之后，都会尽快回到案发现场，确认有没有露出破绽，我听你说打江天昊的是一群骑摩托车的，估摸着年岁也不大。”
“对，江天昊也不是什么惹事的孩子，”王胜男说，“估计是一帮小年轻儿，血气方刚的年纪打群架，这种年纪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怕一样东西……”
“你有什么对策？”林大为看着老婆。
“你怎么知道我有对策，”王胜男拍了他一把。
“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最了解，”林大为彩虹屁上线，“你可是当年怀着二宝，都能上阵杀敌，逼无良奸商乖乖就范，替我讨回血汗钱的女人，就因为这个事儿我被我徒弟嘲笑一年多了。”
王胜男捂着嘴笑开了。
笑完了她才开口，“那我这回也替你报个仇，我要利用你的职业优势，另外，把你那个徒弟也借我用用，我上次见过他，跟江天昊身材很像。”
“得嘞，”林大为抱拳，“全听老婆大人差遣。”
两天后的深夜，最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陈铮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再次摸到天昊小厨外的街上。
“铮子，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哈，”为首的黄毛踹了陈铮一脚，“你不是说这边有好货色，让哥们儿过来尝尝鲜么，怎么来三天了，就帮你打了个送外卖的，我连小姑娘一根儿毛都没瞧见。”
“急什么，”陈铮不耐烦地瞅了他一眼，“那送外卖的前几天在医院打了我两拳，我必须得还回来才成，要不也太亏了。”
黄毛身后跟着的矮个子有点心虚，“黄哥……我看那个送外卖他爸，好像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儿，咱别没抓着狐狸，再惹一身骚。”
“一个开小破饭馆的，能有什么能耐，”陈铮啐了一口，“妈的，这路上路灯怎么都不亮了，你们好好找找，看看那天打人的时候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别给警察留线索……”
他话音未落，矮个子忽然发出一声极其恐怖的嚎叫，“我cao！！！”
“鬼吼鬼叫什么！你是生怕我们不被警察发现啊！”
陈铮怒斥了一句，却也顺着矮个子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前面不远处，地上正趴着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蠕动，他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个手脚不全的人！
那个‘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口鼻窜血的大白脸！
“我cao你妈！！！！”陈铮一蹦三尺高，“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好像是我们前几天打的那个送外卖的！”矮个子吓得差点尿出来，“他死了！他被我们打死了！他肯定是寻仇来了！妈妈啊——！！！”
“怎么可能！”陈铮还算镇定，一把抓住要跑的黄毛，“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死，我当时……我当时根本就没往死里打……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你们别跑！”
地上的‘江天昊’正在缓缓朝他们爬来，胳膊腿下面渗出不少猩红的血来，配合着夜里嗖嗖的凉风和不知道哪儿来的恐怖背景音乐，陈铮终于崩溃了，“滚！滚你妈的！是他们打死的你！我根本没动手……你要报仇找他们报仇去！别来吓唬我！”
黄毛当场给了陈铮一嘴巴，气得直哆嗦，“根本就是你让我们来的，人也是你让打的！那小妞儿也是你让我们睡的！现在捅出篓子了你就想撂挑子，老子今天先要了你的命！”
嘀——
“差不多了，”林大为的小徒弟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录音笔按停，“师父！我这儿好了！”
几个社会青年全愣在当场，陈铮最先反应过来，从皮带里抽出刀就要上！
紧接着，他的手被死死握住，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蹲你们两天了，”林大为捏着陈铮的手腕，“现在年轻人真是没半点儿轻重。”
陈铮疼得龇牙咧嘴，“黄毛！救我……”
黄毛掉头就跑，结果在巷子口被江爸带着几个厨师服务员一网打尽了。
“爸……”林妙妙简直惊呆了，在旁边鼓掌，“你也太帅了。”
林爸胜不骄败不馁，“好歹是受你妈熏陶这么多年了。”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王胜男打了个哈欠，“赶紧送公安局去吧，二宝还在家睡觉呢。”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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