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意思？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听不明白？”
我嗤笑了一声，看着脸色已经无比难看的林栖鹤，我鄙夷道：“姓林的，亏着我一直以为你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是一心为了森哥着想，呵呵，闹了半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你，真的，你比狗强多了，你他妈的就是一头令人作呕的白眼狼！”
“哟，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不过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更不会把满口仁义道德挂在嘴边，我就是个真小人，可是那又怎么样？”
林栖鹤针锋相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拉着我们去给一个将死之人陪葬，你安的什么居心？”
要说这货的嘴皮子还真是可以，一番巧舌如簧下来，林栖鹤已经把我推到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上。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栖鹤的话也不算错。
在道上混，忠义这个词汇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不过就是口口声声用嘴说的，只有捞在手里的实惠才是真的，森哥现在九死一生，绑架他的人又是实力和森哥差不多甚至还隐隐超出一线的大佬级人物，如果是在莱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还能拼一拼，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客场”作战，我们的确没有什么胜算，林栖鹤的意思很简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过去送死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把精力用在如何保存实力上，因为一旦森哥死了，道上肯定会乱套，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人都是自私的，保存自己总没有错，至于森哥是死是活，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事情了。
“呸！什么叫给一个将死之人陪葬，森哥以前待咱们不薄，如今他有难了，我们去救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林栖鹤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我反驳，乔姨“啪”的一声就重重拍下了桌子，她站起来怒视着林栖鹤说道：“而且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在道上混的立足之本是什么，见死不救这种事不被人知道也就算了，真要是传出去，你们有考虑过是什么后果吗？”
虽说乔姨这番话掷地有声，而且里面也包含着威胁的成分，可是我却摇着头暗自叹息。
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在莱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森哥可是个让人谈之色变的人物，然而到了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到头来却只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不惜一切代价据理力争，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可悲。
“两权相害取其轻。”
林栖鹤淡淡的说道：“自私是人最劣根的本性，道上的人才不会关注森哥是死是活，他们在乎的只是和我们之间的生意能否继续下去，他们又能不能获得和以前一样多的利益，所以立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至于会不会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想吞并怎么，呵呵，真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有我林栖鹤在，他们未必有那副好牙口！”
“牛皮吹上天了？”
乔姨冷笑道：“好，就算你达成了自己的野心，可是这样一来，人心也彻底散了，你就那么自信不会落得森哥今天这样的下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林栖鹤一脸无所谓道：“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救我，真的，我不怪你们，只怪我自己不小心和没本事。”
“你……”
乔姨气急，但却偏偏不能反驳林栖鹤这种观点，只能望着我露出了求助的目光。
说实话，其实对于现在的林栖鹤，我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货完全就不在乎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也没把自己的生死寄托于别人的施舍和怜悯，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秉持这样的人生信条，我反倒是有些明白他像疯狗一样的行事作风了。
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尽，我把烟屁戳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再次点燃了一根，我环视众人，除了林栖鹤和乔姨分别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之外，战叔等人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由此可见他们在心里也进行着天人交战。
妈的，一群墙头草。
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
林栖鹤好歹还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敢说也敢干，从来不遮遮掩掩，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人，他至少还能算得上是光明磊落，总比另外几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要强多了。
“我是森哥的结拜弟弟，之前可是在关二爷面前拜过把子的，就冲这一点，如今我大哥有生命危险，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我微微皱眉着说道。
没有回音。
乔姨和陈叔是神色激动的表情，林栖鹤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而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则是眼神或多或少的在躲闪着，就在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人世间的众生百态。
真的让人心寒。
即便我本来就是个没安好心的职业线人，可我还是替森哥感到心寒，如果不是亲眼所有，谁能想到当初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用力嘬了一大口香烟，甚至直接燃烧掉了三分之二的长度，我让烟气在肺里狠狠的转了一圈，这才重重的吐了出来。
现在这种局面，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嗖。
我缓缓站起身来，抽出后背的短刀就钉在了会议桌上。
似乎没想到我突然会有这种举动，所有人都条件反射似的颤抖了一下，彼此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包括林栖鹤在内，他们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想你们从头到尾可能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我阴恻恻的说道：“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我不是听你们发表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我要做什么，你们就只有听话的份，懂吗？”
“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话音刚刚落下，最先跳出来反驳的不是野心勃勃的林栖鹤，也不是这里个人里面武力值最高的战叔，而是原本属于乔姨那边小山头的罗叔，他冷哼道：“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而已，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货是傻逼么？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物，但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最近在女人肚皮上浪费的精力有点多，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你们帮我想想，卢员外是怎么死的，刘三刀又是怎么死的，哦，还有八叔和黄九叔，怎么好端端的也死了呢？”
罗叔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我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他脸色微变，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根本就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猛然抄起桌子上的短刀，我朝着罗叔就甩了过去。
“嗷！”
罗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把短刀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他的大腿上，而直到这个时候，也许是因为太过突然，另外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林栖鹤微微皱眉，似乎是对我这种不按常理出牌说动手就动手的行事作风有些头疼，而乔姨和陈叔则是露出几分于心不忍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至于战叔和黎叔，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了，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老虎不发威，还真拿老子当病猫？”
望着对我怒目而视却根本不敢还手的罗叔，我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环视四周，我咧开嘴巴讥笑道：“敬你们都是前辈，有些事情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我也懒得和你们计较，可是现在，我发现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是真的给脸不要脸，好啊，那咱们干脆就撕破了脸来，有不服我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走一个我废一个，走一双我废一双，别以为我吓唬你们，不信的可以试试。”
撂下了狠话，我缓缓饶过桌子来到了罗叔的身后，从他大腿上拔下了短刀，也不管他疼的呲牙咧嘴，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不屑道：“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见点血才肯老实？”
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罗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在咬了咬牙以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自己包扎了起来。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我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恰好手里的香烟又烧完了，我翘起二郎腿再度点燃了一根，轻笑道：“都说事不过三，等到我这第三根烟抽完，如果还是没人离开，我可就当你们默认了。”
“刚才急着从办公室出来，火都忘带了，小天哥，借你的用用。”
乔姨掏出烟盒把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叼在涂满红色口红的小嘴里，她笑着冲我伸出了手，虽然明面上没有表态，但这番举动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个女人带头站在了我这一边，除了陈叔闭目养神以外，战叔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了林栖鹤的身上。
眼观鼻鼻观心，见到一个新的小团体以林栖鹤马首是瞻，我紧了紧手中的短刀。
只要这货敢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无论我的冲动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总之林栖鹤今天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小天哥真是好手段。”
林栖鹤沉默了片刻，他略显几分不甘心的说道：“林某……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