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虽然我不明白阿娇为什么会突然带我来罗叔以前居住的地方,但我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其中的缘由,而对于我这种沉默的举动,那个女人显然有些困惑,她看了看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就打开了门。
我跟在阿娇身后走进了独门独院的别墅,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耕地,里面还种着一些蔬菜和瓜果,不过因为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照料过的缘故,这些植物都很枯黄,泥土也已经干裂了不少。
“想不到罗叔还挺田园的,怎么,看这架势,他不会想退休以后找个地方隐居吧?”我带着淡淡嘲弄的语气说道。
脑补了一下罗叔在这里耕田劳作的场景,我不禁有些恶寒,虽说很多大佬都有一些独特的癖好,可是罗叔未免也太乡土了一点。
“谁知道呢。”阿娇耸了耸肩膀,她的表情有些嫌恶。
走过庭院中间的石板路,阿娇打开了别墅的门,走进去以后,我发现这里的装修非常富丽堂皇,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到处充满了法国浪漫主义色彩,由此可见罗叔在这个曾经被法兰西统治过的国家里还有些入乡随俗,不过无论是家具也好还是家电也罢,所有的陈设都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上面已经积落了不少的灰尘,明显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居住过了。
“罗叔临走之前说了,这里要保持原样。”阿娇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我微微愕然,紧接着便恍然大悟,我讥讽道:“呦呵,还不死心呢?”
虽然阿娇没有明说,但我已经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
罗叔要保持这里的原样,潜台词就是他还会回来,抛开这货是不是痴心妄想不谈,我已经明白阿娇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了。
如今在我已经稳定住这里局面的情况下,我们的今后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一旦罗叔重新回来掌控大局,我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为别人做嫁衣,当然我也知道,这个女人之所以好心给我提醒,其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她自己,毕竟阿娇曾经被罗叔像个物品一样送到了杨皮特的床上,这对她而言绝对是难以洗刷的耻辱,阿娇恨死了罗叔,怎么可能希望那个男人回来。
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并没有先把话直说出来,而是把我带到了这里,没有什么比最直观的感受更具有说服力,事实上我现在也确实产生了一点这方面的忧虑,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生意都很暴利,而我在解决了罗叔和阿光的麻烦以后已经变成了这里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那么之前被许诺的百分之五分红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我能得到的显然会更多,所以我同样不愿意罗叔上演一出“王者归来”的戏码。
阿娇面色犹豫,问道:“小天哥,你说罗叔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这个我真说不好。”我摇了摇头道。
其实就罗叔之前对森哥见死不救的事情来看,如果换成我是森哥,杀了罗叔都不为过,可是森哥对罗叔的惩罚仅仅是发配到奥城,这就说明他还念及着昔日的兄弟情分,而且我现在一直也摸不清楚森哥对林栖鹤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按理说那条疯狗之前的行为已经和图谋不轨没什么区别,可是森哥却只字未提,以阴谋论的角度,我甚至怀疑罗叔去奥城投奔林栖鹤是不是森哥给了这货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旦罗叔能够取而代之,说不定还真有回到这里的可能。
阿娇显然并不满意我的回答,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会让他回来吗?”
“呵呵,我很欣赏你的直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真的不应该问我。”
我点燃了一根香烟,似笑非笑道:“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明说了自己只想当一个甩手掌柜,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要搞清楚我为什么要扶你和阿灿上位,除了欣赏和放心之外,我也相信你们有能力解决这里的一切麻烦,而且我也给了你这样的权力,不是吗?”
其实就像阿娇打哑谜一样,我这番话里的意思也并不晦涩难懂。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阿娇和过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虽然阿灿和她现在同为这里的二号人物,但无论是人脉基础也好,而是对生意的熟稔程度也罢,眼前这个女人所具有的优势都是阿灿在短时间内无法企及的,尤其是在我离开之后,说阿娇是这里的实际掌权人都不为过。
越南这个地方很穷,民风也非常野蛮,只要有钱,有些人可以豁出命去做很多事情,只要阿娇有想法,她可以派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去做掉罗叔,当然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她敢不敢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过就是给她提个醒而已。
阿娇微微愕然,但下一秒她就咬牙切齿道:“小天哥,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
罗叔真不愧是曾经在这里辉煌过的大佬级人物,他的别墅很大,足足有三层之多,楼顶还有一个半封闭的阁楼,每层都有一百多平方米的面积,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当然要参观一下,原本只是个无聊之举而已,不过在三楼的卧室里,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木质的红色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简易锁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偏偏鬼使神差的撬开了锁头。
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红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铜钱,大概有三四十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反正锈迹斑斑的,不过既然是罗叔的收藏,想必也是些稀罕玩意,所以我一个不落的收了起来,打算带回莱城以后找顾鹏看看,说不定还真是能传家的宝贝。
揭开红布,下面是满满当当的书籍,封面都已经泛黄,看起来颇有年代感,随手翻了翻,除了几本小说和散文之外,大部分都是一些名人传记,我边看边随手放在一边,心想还真没看出来,罗叔居然会喜欢这些东西,好雅兴啊。
翻到箱底,一个厚厚的红色小本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本以为是这里做生意的账本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一本日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逐一翻开看了看,前面记载的内容是罗叔刚开始和森哥混的时候,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可以看出他们最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完全就是一群混迹街头的小痞子,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后来就好了很多,先是投奔了一位大哥,因为敢打敢杀逐渐受到重用变成了骨干成员,之后又遇到了沈云鹤这位贵人,他们就彻底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是道上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火拼,看时间点应该是在沈云鹤金盆洗手之后不久,这场冲突涉及到了莱城大大小小的势力,甚至很多大佬级人物都被波及到了,用罗叔在日记上写的话来说就叫腥风血雨,不过在这场动荡平息以后,道上也重新洗牌了,森哥由此变成了当时新生代的“四大天王”之一,整合了势力和资源以后,森哥的生意逐渐做大,而罗叔也被派到了越南接手走私生意,但他最开始做的买卖是香料,后来才根据市场改行变成了米国走私豪车和二手车在越南地区的最大拆家。
当然了,这个过程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罗叔在日记里还记载了很多自己和越南人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从他字里行间的记录来看,这个家伙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懦弱,抛开心机和城府不谈,该心狠手辣的时候也绝不手软,只是随着他自己逐渐过上了安稳日子,这个男人也被磨平了棱角,以至于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受制于人。
其实罗叔在日记里也反思过自己,他也曾犹豫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和忍让。
说实话,在通过罗叔的日记了解这个男人的心路历程之后,我确实有些唏嘘感慨,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罗叔就是因为太安于现状而变成了一个废物,否则他当初也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林栖鹤说动心了。
本以为我通过罗叔留在这里的日记本只能更多的了解一下他本人而已,然而在又翻开一页的时候,当我看清楚上面所记录的内容,我的眼皮骤然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
按照罗叔的说法,写这篇日记的这天他刚好去见了森哥,不过他却被臭骂了一顿,至于原因却并不是罗叔犯了什么错误,而是他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森哥去卫生间了,百无聊赖的在书房等着,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罗叔没多想就凑过去看看,只是还没等看到上面的内容,森哥就回来了,后者当即就变了脸色。
也许对另外一个看到这篇日记的人来说,森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可是出于职业线人的敏感性,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说德子所招供的另外一本账本就藏在森哥的书房里?
否则的话,为什么森哥会那么敏感?
合上日记本放回箱子里,我不禁眯起了双眼。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次来越南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