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我望着眼前面容精致的秦暮雪，说话的语气同样很复杂。
仔细想想，自从之前在马尔代夫偶遇，时隔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别说见面了，我和亲暮雪之间甚至连一个电话或者微信消息都没有联系过，以至于今天见到她，我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生疏感。
环视四周，这里并没有椅子，我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我直奔主题道：“真的是你？”
秦暮雪弯腰从旁边的包包里取出一条毛巾和一个保温杯，先是擦了擦汗搭在脖子上，然后又喝了几口水，她来到我面前席地而坐，轻笑道：“怎么，很意外？”
这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已经等同于承认了我对她的“指控”，我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呵——”
秦暮雪嗤笑了一声，说道：“小天哥，或许我们最开始的时候能称之为朋友，不过到了现在，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啊？还是……你想听我亲口说出来？”
秦暮雪掩嘴娇笑，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就满足你那点身为一个男人的优越感，我承认自己喜欢你，这样总可以吧？”
虽然我终于亲耳听到了秦暮雪说她喜欢我，但我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语气太坦然了，即便我没怎么谈过恋爱，可是我也知道这种坦然已经代表着一种无所谓和释然。
我又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自己喜欢我，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却是在算计我，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呵呵呵……”
秦暮雪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还笑出了眼泪，好半天之后，她才抹了抹眼角，说道：“你说说你这个人，我都说自己喜欢你了，而且就算我不是什么白富美吧，至少和丑八怪沾不上边，你连一点回应都没有，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靠，明明是我兴师问罪来了，怎么反过来我在秦暮雪嘴里就不是个男人了？
“我回应你有什么意义吗？”我没好气道。
“确实没什么意义。”
秦暮雪点了点头，轻启朱唇道：“小天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想的也没错，我不是苏小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算是我喜欢你到不可自拔，我也不会像她那样委曲求全，更不会像王雪琪那样甘心被命运摆布而逆来顺受，我委身的男人必须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可以容忍他偶尔和别的女人发生一些故事，不过他的心必须拴在我这里，偏偏你不是这种男人，既然你不能放弃路茗雨，我和你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眉毛微挑，说道：“所以你挖我的墙角，是因爱生恨？”
“喂喂喂，你太小瞧了我的吧？虽说我这个人占有欲极强，是我的就必须是我的，但我还没有那么极端，而且你对我还挺好的，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干嘛要恨你？”秦暮雪翻了个白眼道。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秦暮雪这样的女人，当她莫名其妙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需要钱。”
秦暮雪解开自己头上梳着的马尾，这个这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缓缓开口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回国的时间还短，想赚钱就要做一些别人暂时还没涉足的领域，黄播这种东西是一个新兴产物，市场庞大，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王胖子，哦，就是那个帮我假设服务器的家伙，可是黄播平台能否火爆，除了推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女主播的质量，偏偏我在碧海云天工作过，现成的资源摆在那里，我为什么不利用？”
“你挖我的墙角，就不怕我生气？”
我的眼睛微微眯起，说道：“秦暮雪，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更应该清楚我对敌人是什么态度。”
其实我也知道，自从秦暮雪回来之后，因为秦凯的存在，这个女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秦五爷和内部的一些元老都是老顽固，认为继承家业的必须是两腿之间带把的，而女儿就是嫁出去等同于泼出去的凉水，没人支持，秦五爷又没让秦暮雪打理某个场子或者产业，这就造成了秦暮雪的被动，毫不夸张的说，她目前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再加上莱城的很多生意都已经接近市场饱和，她想赚钱就必须另辟蹊径，但尽管如此，她的这种做法还是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呵，听你这意思，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敌人了？真是好悲伤呢，不过就是几个做皮肉生意的小姐而已，原来在你心里，她们比我还重要。”
秦暮雪自嘲了一句，然而下一秒，她就冷声说道：“小天哥，请你不要忘了，碧海云天原本就是我爸的产业，是你巧取豪夺了过去，而且要是没有我的出现，这个场子在你手里垮掉本来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出力了那么多，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带走，现在我要找些小姐去帮我撑场子，我又没有逼迫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
我倏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暮雪，我眯起眼睛道：“有件事我希望你搞清楚，碧海云天可不是我巧取豪夺来了，而是我拿命换来的，请你别搞得你和你父亲都很委屈一样，而且当初在我搞垮卢员外的时候，秦五爷得到的好处可是三个五个甚至是十个碧海云天都换不来的，所以我更不欠你们什么，至于你说自己对碧海云天有功，抛开你最初的动机不纯之外，我真不否认这一点，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自己想搞黄播平台缺主播的事情挑明，无非就是几个小姐而已，你把碧海云天搬空了都行，甚至我还可以让纸醉金迷的那些小姐到你那里去兼职赚些外快，偏偏你选择了最让人不爽的方式，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秦暮雪虽然看起来也有心想辩解几句，然而可能是因为自知理亏的缘故，她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秦暮雪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我重新坐下来，也不管这是在瑜伽房里，我点燃了一根香烟，我注意到秦暮雪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她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放在了我的手边，这种含义不言而喻，也让我气消了一点，秦暮雪用的东西一向都没有便宜货，别看她的保温杯不起眼，但却至少价值千八百块钱，舍得给我当烟灰缸，我可不认为她是完全出于理亏。
狠狠的嘬了两大口香烟，我却把烟灰弹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瞥了瞥看似有些心疼但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秦暮雪，我轻声问道：“真那么需要钱？”
秦暮雪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吧，你从碧海云天挖墙脚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回头我去纸醉金迷再帮你联系一下，就像我刚才说的，反正那些小姐都是过黑白颠倒的日子，如果当晚没有客人外包过夜，我不介意让她们到你平台的午夜场或者后半夜场撑撑门面，价钱你看着给，不过我有两个要求，一是合理，二是要次结。”
我深深叹息了一口气，看着一辆茫然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秦暮雪，我再度开口道：“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我知道现在生意难做，不过托了你的福，碧海云天现在的生意很好，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低价转让给你。”
秦暮雪微微愕然，说道：“喂，你没开玩笑吧？”
“呵呵，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我斜眼看着亲暮雪，或许她在算计我的时候还有一种让我后悔没有选择她的快感，尽管我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也非常生气，然而对于这个女人，我是打心眼里恨不起来。
秦暮雪做了个深呼吸，说道：“那你开个价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烟灰攥紧，然后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百万？”
秦暮雪沉吟了片刻，说道道：“嗯，这个价格很合理，我接受。”
废话，碧海云天每个月的纯利润有好几十万，最多三个月就能收回成本，一百万岂止是合理，对我这个卖家简直就是赔本生意，不过我给秦暮雪的可不是这个价格，我淡淡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秦暮雪微微一愣，说道：“你不会十万块钱卖给我吧？”
我再度摇了摇头，这次不用秦暮雪猜下去，我沉声说道：“一块钱。”
秦暮雪的嘴巴顿时张得老大，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足足半分多钟之后，似乎是看我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你疯了？”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还在燃烧的烟头戳向了自己手心。
呲啦——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我漠然道：“你回去拟个合同吧，随时找我签字，不过这样一来，我欠你的就算彻底还清了，以后就是真正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下次如果再惹到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样说完，我也懒得再理会秦暮雪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摔门而出之后，我直接就下了楼。
繁华的接到熙熙攘攘，借着头顶昏黄的路灯，甩掉手里的烟头和烟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烫焦的手心，然后自嘲一笑。
这他妈的算什么？
相爱相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