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晚上十点以后就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但是在莱城这个不夜城，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漫步在灯红酒绿的夜场一条街上，到处可以听到震耳欲聋而且节奏感十足的音乐。
把车子停在碧海云天的楼下，走下车以后，我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倚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根香烟，吐出一口烟雾，我不经意的抬起头，仰望着城市中似乎并不怎么明亮的星空，突然感觉有些惆怅。
回想刚才在森哥老宅里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他的书房里面过多的停留，只是随意的看了看之后又发表了一点我自己的看法，然后我们就回到了客厅里，出于对小弟对大哥的关心，再加上该“解决”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我就问起了森哥有关这次的云城之行。
也许是因为丢了两样最关键的东西，这个时候的森哥没有了之前我在越南时候通电话里的意气风发，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在云城所经历的事情。
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在大过年的时候带人去云城找胡六爷的场子，这种出其不意的举动显然也是后者没想到的，而且森哥这次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借鉴了当初我藏匿在云城大学城附近出租房屋的经验，用同样的办法，他把自己带去的人化整为零，只等砸某个场子的时候才聚集在附近，一方可以随意集中人马进攻，而另一方只能疲于防守，这样的结果就可想而知，胡六爷受到了很大的损失，甚至包括白道上的生意在内，近乎于三分之二的产业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砸，最后不得不请出一位有份量的人物通过沈云鹤联系到了森哥调停，否则这位在云城几乎一手遮天的大佬只会更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森哥之所以在云城会这么顺利，这还多亏了岩哥之前假意背叛了的缘故，这个男人由此对胡六爷手下诸多场子的位置一清二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算后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询问过了这件事情以后，我就没有了继续留在森哥的理由，所以我就离开了，不过在上了车以后，在松口气的同时，除了迷茫之外，我心里也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本以为通过这次越南之行的意外收获可以拿到最关键的账本，为此我还请来了柳卿瑜当帮手，没想到最后还是近乎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鸡肋的账本几乎没有任何价值，而另外一个黑色的U盘也只是用来联络境外非法集团的工具，这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这样的结果就好像森哥只能寄托于盗取U盘的人会好奇的插入电脑一样，我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半世琉璃发现的那个相对奇怪的账户了。
根据那个女人所说，这是一个由始至终都没有断了资金往来的银行账户，而且日期还非常固定，这显然和森哥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再加上我这位结拜大哥前些日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去了一趟燕京，说不定就是去见这个人了，所以我也很好奇那张银行卡的使用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偏偏在我烦心的时候，玛丽却给我打来了电话，意思是场子里遇到了一些麻烦，她想当面和我汇报一下，这个女人毕竟是我在碧海云天最为倚重的妈妈桑之一，她既然开口这么说了，我多少也要给点面子，更何况这个场子现在是由阿伟和阿海罩着的，在玛丽已经言明她没有和这两位道上最新崛起的“新贵”提起的情况下，我也很好奇玛丽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抽完了一根香烟，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我就走进了碧海云天，迎面正好撞见了焦急等待在门口的玛丽，而在见到我之后，这个女人赶忙迎上来打招呼道：“小天哥，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玛丽跟在我身后。
来到了自从秦暮雪离开以后就被我原封不动所霸占的办公室里，我微微皱眉道：“玛丽姐，这么晚了叫我过来，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天哥，是这样的，自从去年年底开始，我手下有好几个小姐妹就陆续的不干了，其中还有两三个头牌，起初我也没在意，可是这种情况逐渐越来越严重，等到年后上班以后，我那帮小姐妹一下子就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而且我也问过了，这种情况在丽莎和娜姐那里也不同程度的存在，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所以就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原来走的那些姐妹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去做黄播了，你看……现在场子里的姐妹越来越少，已经开始影响生意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这个情况……”
其实对于“黄博”这个东西，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是经过一些新闻报道，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算是一个新兴的灰色产业吧，主要的内容就是让一些姿色漂亮的女人在直播间里搞色情表演，甚至是真人啪啪啪，收入以看客的充值打赏为主，平台和主播按事先约定好的比例分成，为了吸引眼球，这些女主播在直播起来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什么下线，只是解锁某些直播内容的前提却是礼物刷到什么程度，不过对于某些出手阔绰的粉丝还可以加微信私下里见面，美其名曰是福利待遇，说白了就是性交易，不过这部分的收入就不归平台了，然而让我不解的地方也在这里，因为真正能和主播发生超友谊关系的毕竟只是少部分人而已，绝大部分还是对着手机屏幕过眼瘾，我就纳闷了，免费下载“爱情动作片”的网站那么多，区别不过就是少了点互动而已，有那个打赏的钱，就算只能买二斤排骨呢，它不香吗？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算上丽莎和娜姐的一起，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头牌小姐走了多少个？”
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虽然这个比喻用在我们这个龌龊的行业有些不太恰当，可是就“小姐”这个见不得光的职业而言，流动性就非常大了，所以在刚开始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场子里的三个妈妈桑没有发现异常也很正常，不过要是流失了三分之一的小姐，这对场子的影响可就真的很大了。
那些姿色一般的普通小姐还算好说，真正让人难受的是头牌小姐，要知道她们面向的都是高端消费群体，很多客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花钱也豪爽大方，经常为了那些头牌小姐一掷千金，也是我们夜场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所以她们的流失肯定会造成营业额的直线下降，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也就难怪玛丽不去找阿伟和阿海而是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说到底，要是有人在场子捣乱，或者竞争对手玩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阿伟和阿海要解决这种问题轻而易举，可是涉及到小姐流失这样的问题，他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毕竟夜场有夜场的规则，限制小姐人身自由强迫出台是最低级的那种，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那么干了，绝大多数还是讲究你情我愿，阿伟和阿海负责的生意又不涉及到娱乐场所，就是告诉这两个家伙了，他们也是束手无策，总不能派人再把那些小姐绑回来吧，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那还不笑掉同行们的大牙？
“有……有七八个吧。”玛丽小声回答道。
七八个？
居然有这么多？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来麻烦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啊。
其实相对于那些普通的小姐，头牌小姐对夜场的忠诚度还是蛮高的，毕竟她们在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顾，而且享受的资源和待遇也是非常好的，每月赚个三五万根本就不是问题，谁也舍不得换个地方从头开始，平常每年流失掉两三个已经是顶天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这里就有七八个头牌小姐不干了，这可是个大麻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起码在莱城这个地方，一个夜场是否火爆，这完全就是靠头牌小姐撑场面的，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岂不是说我这个碧海云天要关门大吉了？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看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不是能赚更多的钱，想来你们的那些姐妹们也不愿意抛头露脸的做黄播，那就这样，你和丽莎还有娜姐研究一下，我们先提高一下相应的出台待遇，起码场子的抽头可以少一些，另外也想想办法，不管是利用你们的人脉也好，还是多花点也罢，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场子挖些头牌过来，甚至你们也可以联系一下那些已经做了黄播的小姐，现在待遇提高了，打打亲情牌嘛，说不定人就回来了呢？”
听到我这样说，玛丽顿时眼睛一亮，她眉开眼笑道：“这个主意好，那我就代姐妹们先谢谢小天哥啦！”
“那就这样吧，你先去忙你的。”
我笑着挥了挥手，然而在玛丽离开了以后，我就马上打了几个电话，在了解到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以后，我不禁眯起了双眼，喃喃自语道：“有意思，到底是谁在动我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