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孑然一身的缘故,其实我以前是不怕死的,先不说道上混的人绝大多数有今天没明天,单单职业线人的身份就让我时常感觉到绝望,毕竟身份一旦暴露就会给自己招来不死不休的杀身之祸,为此我没少担惊受怕过,尤其是刚到莱城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好几年,其实我已经逐渐适应下来,而自己也慢慢想开了,反正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怨天尤人着过一天也是过,自由潇洒着过一天也是过,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选择最能够让自己舒舒服服的那种生活方式?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不再墨守着自己的第一个也大概率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人必须是处女,自从和纸醉金迷里面一个姿色还不错但却不是头牌的小姐上过床以后,我在私生活的糜烂上面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道遇上王雪琪,我才明白了大鱼大肉和烂菜叶子之间是什么区别,这样的比喻虽然有些不太恰当,但是在尝过了这道大餐开始,原本那些在我眼中花样多也特别会伺候男人的头牌小姐就瞬间变得味同嚼蜡,我连碰都懒得碰了。
就像热刀切黄油一般,那种玷污一个女人清白所带来的巨大成就感和舒爽感让我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向,我承认自己对很多女人的心机都并不单纯,尤其是路茗雨,我最开始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最好下手的猎物,同时也是为了刺激一下秦暮雪,所以我才安排了路茗雨到碧海云天去工作,然而命运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当猎物变成了猎手,而猎手又变成了猎物,最后在不知不觉间又掉进了彼此的陷阱里,猎人和猎物之间的界限就彻底模糊不清了,而在重新享受了家是什么感觉的同时,我也沉迷在自己和路茗雨之间的热恋中不可自拔,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敢以英雄自居,然而现在却比谁的惜命。
我不想死也不愿意死,就像我对苏小枚所说的那样,尽管我的人生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但我还是想和路茗雨这样一个小家碧玉的女人修成正果,最后再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凑足一个“好”字,我这辈子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然而有些事情毕竟只能想想而已,就拿今天发生的事情来说,没死在道上的人手里是不假,但我差点却成了野狼的美味佳肴,所以说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在庆幸之余也在迷茫着自己最后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洛天,我不许你瞎说,虽然你做了不少坏事,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你要融入这个圈子赢得信任就必须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相信你的那些上级也应该会通情达理的吧?毕竟你是个必须要做坏事的好人啊!”苏小枚安慰我道。
必须做坏事的好人?
听到苏小枚给我下的新鲜定义,我不禁哑然失笑,转而说道:“小枚,别总聊我的事情,其实我也对你很好奇呢,说说你自己呗,为什么会开一个诊所为道上的人服务啊?”
如果说我在道上混是“见光死”的话,苏小枚的存在同样让人觉得奇葩,虽然我不否认她的地位超然,但仅凭一身神鬼莫测的医术根本无法做到这点,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本身还有着让人足够忌惮的神秘背景,而这也是我很早就怀疑过的事情,以前不敢问的最大原因是太唐突了,毕竟这个问题属于隐私范畴,而且还是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那种,可是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劫后余生的气氛非常好,再加上我已经分享过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就算是平等交换,身旁这个女人起码也应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然而事实证明女人果然是一种在思维逻辑上不可理喻的生物,在我满是期待注视下,苏小枚居然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
“保密。”
这个女人吐了吐舌头,满脸的俏皮。
“真没劲。”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道,如果苏小枚的回答是“能不能不说”或者是“我可不可以先保密啊”这种语调委婉的疑问句,我还有继续追问一下的价值,可是她却直接拒绝了我,我就无可奈何了。
“嘿嘿,有些事我肯定会让你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苏小枚拍拍手站起身来,突然冷不丁的说道:“洛天,脱衣服。”
“哈?”
我瞪大双眼看着苏小枚,身为一个在夜场里混了五六年并且阅女无数的男人,我早已经不复当初所谓的单纯,听到“脱”这个字眼的时候,我下意识就想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档子事情上,尽管在冒出这种荒唐想法的下一秒就知道基本不可能,但为了报复自己刚刚在苏小枚那里吃过的亏,我舔了舔舌头,故作轻佻道:“虽说我没打过野战一直都想尝试一下,但是你给的福利也太突然一点了吧,早些说嘛,我提前也好准备一盒杜蕾斯什么的。”
“呸,你想什么呢?”
苏小枚轻啐了一声,她羞红着说道:“谁要跟你做那个?是该给你换药了!”
“切……”
我没好气的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说道:“这下比刚才更没劲了。”
开过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就老老实实的脱掉了上衣,虽然对我被野狼咬了对穿伤口的止血问题无能为力,可是她在包扎时候给我上的药还真不是盖的,即便是沿着小溪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但我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没什么疼痛感了,这让我愈发对苏小枚随身带着的那几个瓶瓶罐罐好奇了起来,只不过在被这个女人拒绝回答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以后,再加上也到了该睡觉休息的时间,我就有点百无聊赖了。
等到苏小枚再次被我包扎好伤口,我活动了两下肩膀,说道:“小枚,你去睡吧,我来值夜。”
“那怎么行?”
苏小枚有些生气道:“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明天还要赶路呢,如果今天晚上再没有好好休息,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我可不想你没死在狼群的嘴里而是死在了我的照顾不周上,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吗?”
“靠,瞧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算是个大老爷们,不过就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你不也是大早上起来到现在也没有休息吗,值夜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柔弱的女人来做?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让道上的人笑掉大牙?”
我倔强着说道:“而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好心替你想照顾你,怎么反过来还埋怨成我的不是了?”
别看我受了重伤是不假,可是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非常清楚的,也许身体机能确实受损比较严重,但我自己还是能熬过今晚的,至于明天能不能坚持走出神龙架,我自信咬咬牙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我看你分明就是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又犯了,好啊,既然你是铁了心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我成全你好咯!”苏小枚耸了耸肩膀,语气就好像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而我不过就是一条无所谓的舔狗。
呃……
知道苏小枚是因为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生气,所以说话才稍微有些口无遮拦,我当然不可能怪她什么,只是看着她收拾好东西自顾自的钻进帐篷,我在哑口无言的同时也凌乱当场。
这特么的……真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了?
好在苏小枚是刀子嘴豆腐心,大概三个小时以后,这个女人还是板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进去睡会吧,到时候我叫你。”
苏小枚的表情很冷,声音也很冷,但我却乖乖的弯腰走进了帐篷。
说真的,别看我刚才在苏小枚面前表现很硬气,但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伤势,神龙架这个地方到了夜里已经冷到超乎想象,就算不停的加大柴草用量,我虚弱的身体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逐渐渗入骨髓的冷意。
躺在厚实的睡袋里,刚过了没几分钟,阵阵疲惫感涌了上来,我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像着了火一样浑身火热,可是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非常艰难,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偏偏我对外界还有一种轻微的感知,虽然有些身处梦中的感觉,但我好像还是看到苏小枚走了进来,耳边响起了一阵朦朦胧胧的簌簌声音,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挤进了我的怀抱……
……
“小天!快看这是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只听一阵兴奋的叫喊声,我正揉着双眼支起身子,苏小枚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我的帐篷里,她用纤细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根脑袋上生长出近乎于透明金针菇状的虫体放在我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尽管我在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是这个女人找到那种特殊的虫草了,但我却并没有产生一种类似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惊喜。
望着苏小枚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精神恍惚。
难道说,我在夜里自以为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