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顺着还未装玻璃的窗子眺望远处，在城郊的河边，不知道是谁燃放了一束烟花，四散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出缤纷灿烂的颜色，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恍然记起一件事情。
要过年了。
不过与往年不同，起码今年我不会一个人过。
虽说路茗雨和苏小枚是肯定要回家和父母亲人团圆的，但是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无家可归的王雪琪，想到那个和我同病相怜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正当我有些恍惚的时候，只听杜小花轻声说道：“就你带来的那些人，如果集中在一起到一个场子捣乱，估计还有点戏看，分开十几个人，能打的有大部分都来了这边，其他人不是送死么？”
“你不懂。”
我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花姐，真不是我拿你当外人，也不是不想解释，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说起，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不介意好好和你聊聊我们这个小集团内部一些让人笑话的事情。”
“随口一问而已，没什么兴趣。”
杜小花平静道：“不过我大抵能猜出你是想让某些人故意送死，在道上混的久了，我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我有点不理解，内耗重要？还是救人重要？你应该清楚，既然那两个场子对胡六爷都非常重要，里面镇场子的家伙就不可能是什么善茬，你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打架是肯定要打的。”
我轻声说道：“虽说有些人根本就是被派来敷衍我的，但是带队的两个人可都不傻，有谁说砸场子一定要用砸的？杀人放火嘛，他们开过去的车子后备箱里面早就被我装满了汽油，一把火直接烧了，我就不信胡六爷还能坐在别墅里面稳如泰山。”
杜小花沉默了片刻，说道：“够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其实像杜小花和牛大壮这类独来独往的猛人，他们早就脱离了道上混的最底层，习惯了用绝对的武力来解决问题，他们早就不屑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了。
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里传出了阵阵消防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青山和疙瘩分别给我发了消息过来，看过了内容以后，我就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也没有向身旁的杜小花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牛大壮打来了电话，他言简意赅的说道：“小天，胡六爷已经出来了，还有快刀和独眼龙，哦，你说那个叫岩哥的男人也在，看他们火急火燎样子是准备去场子那边了，我要不要跟着？”
“不用。”
我摇摇头，说道：“等人都走了，你估算一下时间，二十分钟的样子吧，你就去别墅里面放一把火，记住，动静越大越好，如果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愿意带走就带走，这算是我付给你的额外报酬，不用充公。”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只听牛大壮笑骂道：“你大爷的，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这么阴险呢？”
“少废话，完事以后赶紧来我这里和你老婆汇合，这边才是重头戏呢。”我没好气道。
其实在最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胡六爷的反应，自己最重要的场子被人烧了，就算没有气急败坏，他肯定也会亲自到场看看情况，查看损失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事咽不下这口气。
说到底，别看我只是在森哥身边呆了小半年，但我毕竟也接触过秦五爷和卢员外这种大佬级人物，对这类人的脾气和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对于敢挑战他们地位和权势的人，哪怕只是出于好奇心理，他们也要搞清楚究竟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抓住了胡六爷的心理，可以说他现在的反应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根据这些日子反复考察的路线，既然那边被人放火烧了场子，胡六爷为了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他肯定会选择最近的路线，二十分钟这个时间节点是我早就计算好的，正好是路程的一半，这个时候牛大壮再潜入别墅里面放一把火，胡六爷就是真的难受了。
可以想象，就如同森哥有不少秘密一样，胡六爷居住的那栋别墅里面肯定也有很多东西，值不值钱是一方面，就怕有些见不得光的玩意，一旦泄露出去甚至是落到警方的手里，他就会遇到大麻烦，这样摆在胡六爷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了，不管是继续带着一部分人赶到场子里还是返回别墅，他都无暇抽调人手来顾及破旧仓库这边，甚至为了防范捣乱的还有没有后手，大头或许也会被他叫回去。
其实就算大头还是被胡六爷留在这里，我也没有任何顾忌了，别看我这边人少，但是各个都是一个能打五六个的家伙，更何况我身边还有杜小花和牛大壮这两张底牌，我不否认大头很猛，但他对上了这对夫妇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自负一点，说不定我一个人就能单挑了他。
也许是幸运女神在森哥倒了大霉以后终于看不过眼而大发慈悲，原本还和手下小弟喝酒嗨皮的大头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就神色凝重的开车离开，看他冒着被查酒驾的风险也这么做，虽然还不清楚胡六爷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破旧仓库这边已经没有什么高端战力了。
松了一口气，我眯起眼睛说道：“走吧。”
铺垫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我登场了。
……
……
叼着一根香烟走出杜小花一直藏身的未完工大楼，一亮破旧的桑塔纳已经停在了门口，牛大壮拉开车门走下来，借着前车大灯的光线，看到这个男人一脸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喜色，我忍不住问道：“牛哥，发财了？”
其实对于牛大壮能找到这里，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对夫妇别看不怎么靠谱，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猛人，就算牛大壮从来就没离开过别墅那边，他要找到自己的老婆也不是什么难事。
“嘿嘿，搜刮了几件老古董，还有点现金。”
牛大壮舔了舔嘴唇，拍着我的肩膀道：“小子，我发现跟着你混还真挺有前途，以后再有这种好事，你可得多想着我哈！”
“少来，在你那里也许是好事，对我来说就是倒大霉了好吗？”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色道：“牛哥，花姐，等下我带人去救森哥，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你们两个暂时先不要出手，我还不想暴露你们这两张底牌。”
虽然我也想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我更加明白什么叫做低调，本来身边就已经有陈陆年这位猛人了，当着森哥的面，要是再被他看到杜小花和牛大壮大杀四方，所谓树大招风，即便我能救森哥出来，可是在失去岩哥的情况下，一旦以后遇到什么难啃的硬骨头，估计他都会交给我去办，本身我自己的安稳日子就没过够呢，而且我的任务是寻找森哥的犯罪证据，我可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事情牵扯精力。
回到自己的比亚迪那里，我冲着身后的面包车招了招手，等人呼啦啦的全都走下来，我就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好几把大砍刀，还有几柄精致匕首，这都是我通过郭景福的介绍在黑市上买来的，只可惜没有手枪，否则就更有震慑力了。
身为一个大哥，又是让别人去拼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得鼓舞一下士气，活动了一下筋骨，我沉声说道：“兄弟们，森哥就在前面的破旧工厂里面，今天只要咱们把老板救出来了，等回去以后，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废话，总而言之，一会当着森哥的面，你们跟在我身后可别他妈的掉链子！”
“小天哥，你甭说了，不就是拼命吗？来都来了，我还怕砍几个人吗？”
“就是，早憋着一股气呢，今天我他妈的就拿胡六爷的小弟放放血！也当先给老板收点利息了！”
……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被我三言两语的煽动了一下，眼前这几个男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我大手一挥，领着他们就气势汹汹的来到了破旧仓库的门前，一马当先冲进去，也许是因为太过突然，里面那些胡六爷的小弟们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懵，我可不管那么多，一刀就砍在了正好挡在我面前那个家伙的肩膀上，直到这个时候，里面其余的人才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声的咒骂，他们抄起家伙就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仓库里面就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不绝于耳。
虽说我们这边处于人数上的劣势，可是论起武力值，陈叔和乔姨派过来的精锐手下可就比对方那些小喽啰要高出好几倍，更何况还是我亲自打头阵，顷刻间就把这些胡六爷的小弟砍了个人仰马翻，硬拼着受伤杀出一条血路，我终于来到了森哥的面前。
在身边几个男人的掩护下，我迅速用匕首割断了绑在森哥手腕上的绳子，迎着他百感交集的目光，我咧开嘴巴道：“大哥，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