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极为不善的语气，可是对方提到了陈陆年的绰号，我微微一笑道：“是我。”
“我们刚下火车站，是你给个地址让我们去找你，还是你来接我们？”对方瓮声瓮气道。
“按理说来即是客，应该是我去接你们才对。”
我轻笑道：“可是我没打算把你们当客人，而是自己人，所以等会我发一个地址到你这个号码上，不管你们是省钱坐公交车也好还是打车也罢，总之半个小时以后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草，抠门就说抠门，别他妈上来套近乎，谁跟你是自己人？”
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了一句，等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是因为我这边没了下文，对方恨恨道：“麻溜把地址发过来，你给我等着！”
嘟嘟嘟……
对面说完就非常干脆的挂了电话，我瞥了眼旁边的苏小枚，歉意说道：“小枚，我本想给你接风洗尘去去晦气，现在临时有点事，不如你先回去，等我那边完事了以后，我再去接你？”
虽说苏小枚这几天在军区医院里面住的也算滋润，可是在手机被拿走了的情况下，连个说话人都没有的她肯定差点被憋疯，所以我用“晦气”这个词汇也不算错误，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被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先是去了一趟神龙架险象环生，之后又被软禁而被迫加入了国安局，放在绝大多数女人身上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在她的生活里真实上演，只是想想就让人唏嘘感慨，道上的人讲究“气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我虽然只是个没安好心一头扎进来的职业线人，但在耳熏目染之下，我也多了几分江湖作风。
“咦？照你这意思，我要不要焚香沐浴，斋戒三日，顺便在买个转运珠什么的？”苏小枚眨巴着眼睛道。
“呃……倒不用那么麻烦……”我挠了挠头道。
“少废话，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好几天见不到人，这才刚出了大门，你就想把我甩了？”
苏小枚凶巴巴的说道：“告诉你，没门！总之接下来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最好现在就去莱城大学见你那个正牌女友，我也顺便看看让你把色胆藏起来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要不要这么狠？”
我哭笑不得道：“好吧，我等下要见两个人，既然你想跟着，那就一起去吧。”
似乎非常喜欢我看我在她面前吃瘪的样子，苏小枚“扑哧”一笑，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其实在苏小枚已经得知我是职业线人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还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把手就丢给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口述一个地址让她给刚才打了电话的号码发短信过去，一路风驰电掣，我就来到了郊区的面包加工厂，这里原本是阿华一个发小的产业，因为北上发展做了大生意，这里就荒废了下来，因为以前囚禁过沈江川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的缘故，所以我就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秘密基地，除了阿华以外，即便是我身边最信任的赵青山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站在门口点燃一根香烟，苏小枚正抱着我的肩膀像小猫咪对主人卖萌撒娇一样的蹭啊噌，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就停在了我的面前，从上面走下来了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男的样貌普通，女的也不算漂亮，属于扔到人堆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那种。
“哟，这妞挺漂亮啊！”
男人色迷迷的看着苏小枚，对旁边的女人说道：“老婆，像不像电视机里面看到的那些女明星？”
“那你这意思是我不漂亮了？”
女人一把揪住男人的耳朵，咬牙切齿道：“死鬼，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老婆，冤枉啊！”
男人一米八多的身材似乎在女人旁边矮了一截，他呲牙咧嘴道：“冤枉啊，古人都说秀色可餐，我就是看见了漂亮女人忍不住口花花两句，再说我也没说假话，这也犯法？”
“哼哼，在你这里，老娘就是法！”女人在男人拧着耳朵的手上又转了半圈。
“疼疼疼！”
男人的五官都变形了，看来是真的疼，他求饶道：“老婆，我错了还不行吗，等下我就买个搓衣板放在后备箱里，找到地方以后，我老规矩先跪半个小时看你心情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女人神色稍霁，松开了自己的手。
噗嗤！
眼前的一男一女像说相声一样挺逗笑的，我倒是还能忍住，苏小枚倒是掩着嘴巴笑出声来，就像某些自媒体短视频里面的内容一样，有的女人不笑的时候没什么特别，一笑的时候就特别好看，苏小枚这种女人完全可以忽略前半句话，她笑起来的时候显然更加好看，饶是我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美女尚且心猿意马，更何况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花枝招展的苏小枚，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啪！
旁边的女人气急败坏，一把罩就拍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鄙夷道：“臭不要脸的，就你这看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德行，一会让雇主看见了，他能用你？赚钱不赚钱事小，我们上次就没帮上陈乞丐的忙，这次交代的事情要是还办不好，我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放？”
“咳咳……”
我轻轻咳嗽了两手，试探着问道：“杜小花，牛大壮？”
听到我这样问，女人还没有收回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而男人的表情也从色迷迷变成了呆滞，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好几秒钟，男人谄媚道：“你就是小天哥？”
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从头到尾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在搞笑，又从对话中听到了陈陆年的绰号，我心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其实这件事还要从几天之前说起，当秦暮雪为了争夺家产找我帮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为了避免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我当即就给陈陆年打了一个电话。
虽说陈陆年在莱城只是一个外来户，但他在道上到底还是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以至于连岩哥这种狠角色都听说过他的大名，所以我认为他肯定也有一个非同寻常的交际圈子，而这个男人也没让我失望，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他就给我回了电话过来，说已经联系了两个过命的朋友，只是杜小花和牛大壮这两个名字不管怎么听都和高手沾不上边，等到今天见面看到了本尊，我就感觉更加不靠谱了。
“嘿嘿，见笑了哈，我和贱内没事就喜欢逗笑话，生活要有情趣感嘛！”
牛大壮冲我伸出了手，前半句的用词还算挺文绉绉的，可是到了后半句，我就忍不住有点想要吐槽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还生活要有情趣感，你们俩刚才连打情骂俏都算不上好吗？
尽管有些无语，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刚和牛大壮握了握，我就感觉手上一阵大力传来，只见对面那个不起眼的男人极为富有技巧的向后退了两步，胳膊一拉，手腕一翻，我就失去了重心，眼瞅着就要以一个狗啃屎的狼狈摔倒在地，我咬了咬牙，拼着脚踝的伤还没好利索，我硬生生的向前踏出了一步，这才避免自己出洋相。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任谁也不会想到刚才还在自己老婆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会突然发难。
直到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苏小枚才发出了一声惊叫，连忙走到我身边扶住我，她对着牛大壮怒目而视道：“你这人有病吧？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下手？”
“小枚！”
我示意身旁的女人不要说话，道上的人只要动手就不需要理由，更何况牛大壮只是试探而已，假如不是他最后收回了力量，我即便是稳住了身体也会摇摇晃晃的摔倒，只是姿势不会那么难堪罢了。
牛大壮没理会苏小枚的张牙舞爪，他微微皱眉道：“小子，你身上有伤？”
“嗯。”我再度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就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了。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只是借着握手而试探一下，但牛大壮刚才那一套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何况他能推断出我身上有伤，这绝非是一般小角色能做到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十天还没到，是我刚才唐突了。”牛大壮正色道，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刚才那副没个正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厉害。”
“厉害是肯定的，不然陈乞丐也不会叫我们夫妻俩过来了。”
牛大壮沉吟了片刻，道：“按理说吧，既然我们欠了他两条命，他又欠了你一条命，那就等于我们欠了你的命是一样的，不过我思来想去，觉得账还是不能这样算，应该一码归一码，你说呢？”
“那你的意思呢？”我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是雇主，我拿了钱自然会替你办事，至于这价钱嘛……”
牛大壮咧开嘴巴，略显狰狞道：“先问一句，你是要一次性的破财免灾呢，还是打算买我们夫妻俩这两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