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过年这天是一个很让人开心的日子，可是对我和王雪琪来说则不然。
同样是孤独在生活在莱城这个城市里，同样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们两个在一起过年倒是有些报团取暖的意味。
晚上八点，虽然外面也有烟火和爆竹声，可是在这个位于郊区的别墅就显得冷清了不少，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却没有多少欢声笑语，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莫名的悲伤，为了排解这种低落的心情，我和王雪琪选择了窝在沙发里看春晚，但即便是充满着逗趣风格的相声和小品，我们两个都没有发出过半点愉悦的笑声。
其实在看春晚的过程中，我不只一次的想问问如同小猫一样安安静静躺在我怀里的王雪琪为什么不回家过年，要知道她虽然是森哥送给我的礼物，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公司的破产就家破人亡，更何况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她开口，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她之前随时都可以买一张回家的机票或者高铁票，不过我想了想，那些看似关心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提及的事情，与其让王雪琪更加郁闷，倒不如我装作漠不关心为好。
坐在沙发上无聊了三个多小时，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王雪琪看了看时间就起身去厨房煮饺子，而我则是默默的拿起了手机。
虽说道上混比较生性凉薄，但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有些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不能落下，编辑了一条拜年贺词，我就群发了出去，发送的对象很多，范围也很广，诸如森哥和沈云鹤这些大佬肯定不能落下，还有我自己器重的一些手下，比如赵青山和阿伟阿海之流，我起码要表示一下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没忘了他们，而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一些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了，像阿木等人就在此列，另外还有一些关系户，比如已经变成了“双面间谍”的马云辉，于公于私我都得意思意思，最后就是和我有着密切关系的女人了，不管是已经跟了我的苏小枚和路茗雨，还是和我暧昧一些的柳卿瑜和秦暮雪，甚至是半世琉璃，我也都发了过去。
当然了，只是发个微信或者短信消息是不够的，好歹也是个热闹的日子，我也玩了一会发红包的小游戏，我的出手也非常阔绰，林林总总的几万块钱红包发出去，一时之间各个微信群里都炸开了锅，溜须拍马也好，阿谀奉承也罢，总之瞬间刷了屏。
正发红包起劲，眼看着王雪琪端着热乎乎的饺子出来，我就没有继续当自己的“散财童子”，等吃完了的时候，刚好也是新年钟声敲响。
我和王雪琪相视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
……
虽说大年初一就要出发去越南，但是一觉醒来以后，我还是给沈云鹤打了一个电话，得知这位老爷子有空，按照他提供的地点，我就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见了面拜了年说过了吉祥话，我双手递上自己带来的礼物，也不藏着掖着，我开门见山道：“沈叔叔，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这不是我以我女朋友名义参与白道生意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暂时帮我保密，如果森哥问起来，你就说另外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也是你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才找我帮了忙，我就随手安排了自己包养的情人过来。”
“我需要一个理由。”沈云鹤淡淡的说道，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立刻否定。
“也许在您看来，我是没安什么好心，而且我也承认森哥并不知道我开始做白道生意的事情，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毕竟我和你签合同的时候恰好是他被困云城失联的那段时间，我有心想解释清楚，森哥顶多就是有些不爽我的做法而已，不会多说什么，而我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你，说白了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罢了，您是道上混的前辈，应该知道所谓的祸不及妻女在很多时候只是个笑话而已，所以我只能弱化路茗雨的存在，让别人误以为她只是被我包养的情人而已，对我而言完全就是可有可无，这样她才能相对安全一些。”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其实在我和路茗雨好上开始，我最初的打算就是一直隐瞒她是我女朋友的事情，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随着我在她的身上投入越来越多，路茗雨已经不可避免的不断走上台面，更何况王雪琪是森哥送我“礼物”的事情几乎在某个小圈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道上的人要查到我喝路茗雨之间的关系简直轻而易举，为了保护她，我才硬着头皮找上了沈云鹤。
“呵呵，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沈云鹤笑了笑，说道：“好吧，想来你这样费尽心机保护一个女人，多半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背叛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那就这样吧，如果有人问起我来，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按你说的回答他们的。”
“多谢沈叔叔。”我拱拱手道。
既然沈云鹤答应帮我的忙，又是大过年的，我就没有了继续在他这里叨扰的理由，重新钻进车子里，我正想给杜小花和牛大壮打个电话，没想到刚刚掏出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电话是森哥打来的，他让我过去一趟。
发动了车子来到森哥的古宅外面，刚刚把车停好走下来，我迎面就撞上了要出门的岩哥，说了句过年好，我就问道：“岩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岩哥微笑着回答了一句，他看了看我，嘱咐道：“小天，你这次去越南以千万要小心一点，你别看老罗已经失势了，但这个家伙很会拉拢手下，起码在他之前负责的生意里面有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里面也有几个难缠的角色，尤其是一个叫阿光的，你千万别被那货的表象麻痹了。”
阿光？
我默默的记住了这个绰号，然后点点头道：“岩哥，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嗯，那就行了，老板在里面等着你呢，你进去吧。”
岩哥似乎还有事情要办，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他就脚步匆匆的离开，目送着这个男人上了车子，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岩哥虽然和平常一样木讷寡言，但他的话似乎比平常多了一点。
轻轻摇了摇头，我径直走进了古宅，来到客厅里，森哥已经等在了里面，旁边还站着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年轻人，正是之前我在兰亭序里见过的那位。
“大哥，过年好。”
来到森哥的面前，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这并非是我逢场作戏，而是我实实在在的一种感情流露，任务是任务，兄弟义气归兄弟义气，我以前在看《鹿鼎记》的时候总觉得韦小宝虚伪，口口声声说什么好兄弟讲义气，实际上他在皇帝那里和天地会兄弟面前根本就是两面三刀，但如今当我真正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我才明白了其中的为人处事如何艰难，也更加佩服金庸老先生竟然能在笔下塑造出这样一个人物出来。
森哥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行跪地大礼，他赶紧起身把我扶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他唏嘘感慨道：“小天，很好，你真的很好。”
听上去似乎很莫名其妙的话，但我却明白森哥是什么意思，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在他面前跪地磕头的人大有人在，不过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这种行为多半都是虚情假意的巴结讨好，而我这么做，森哥却当成了真心实意，也正是如此，他才觉得更加难能可贵。
惭愧惭愧。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在森哥左手边的位置落座以后，我轻声问道：“森哥，你叫我来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青山的伤还没好，你又是大伤初愈，我听阿岩说，你身边虽然收服了一个陈乞丐，不过那个老家伙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一直不想搀和道上的事情，你敲打不敲打是你的事，可我毕竟是你的大哥，你身边暂时无人可用，我思来想去，虽然越南那边的人未必敢乱来，但你一个人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过去，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森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红发青年，说道：“他叫阿灿，是我苦心培养起来的，这次去越南，你就带着他一起吧。”
“好，那就谢谢大哥了。”我笑呵呵的说道，同时把视线落在了阿灿的身上。
平心而论，从穿着打扮来看，眼前这个略微有些杀马特风格的年轻人看上去顶多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古惑仔，可我还是从他桀骜不驯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久经杀戮的凌厉和残忍，再加上森哥之前说话时候的语气里面充满了自信和傲然，我就不得不对这个叫阿灿的家伙生出几分重视。
不过这样也挺好，既然森哥安排了这样一个狠角色跟我一起去越南，我就不用带上牛大壮和杜小花了。
底牌用的越少就越不容易暴露，我当然也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