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牛车，张小丫又提出去一趟鞋铺，要给封墨竹买一双鞋。
毕竟他失了一只鞋子，也是为了帮她。
而且，天已经黑了，北山的石头又多，不穿鞋子很难走，也很容易受伤，再说了，他那只脚本就不好，不能再雪上加霜。
想起霍氏跟她说的话，送成衣和送鞋子、送荷包性质都是一样，表示芳心暗许。怕封墨竹误会，也怕他拒绝，她提出来之后又加了一句：“不是我买，是你自己出钱，只不过我先给你垫付，后面再在你的竹筒费上面扣。”
封墨竹听完就嗤了：“说你么事都想着用钱来解决，你就算得那么清了？”
“不是，我怕你觉得不好。”
毕竟被他拒绝得太多回，她已经深知他的脾性。
出乎意料的，封墨竹摊摊手：“我并没觉得不好啊。”
“当真？”张小丫有些不信，目带怀疑地看着他。
封墨竹凤眸映着街边商铺门头上灯笼里的光，熠熠生辉：“袍子都收了你的，不在乎多收一双鞋子，反正已经被他们说了。”
张小丫：“……”
这理由，她竟无言以对。
封墨竹，你变了。
“行，只要你没觉得不好就行。”
她反正无所谓。
就如他所说，反正已经被村里人说了。
林大华一脸不悦地驱车带他们来到最近的鞋铺。
张小丫直接将钱袋给了封墨竹：“你自己下去挑一双吧，我的一双小腿肚子原本还只是酸，坐了一会儿，现在是又酸又痛，我就懒得下去了，实在不想动了。”
“你就不怕我将最贵的一双给挑了？”
张小丫剜了他一眼：“怕，怕得要命。”
晓得她故意说的反话，封墨竹笑，没再多说，起身下了车。
张小丫不进去，林大华自然也不会进去，还有春晓，他们三人就等在牛车上。
目送着封墨竹进了鞋铺，林大华将视线收了回来，抿唇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扭过头，对着车厢里面的张小丫道：“小丫，你毕竟是女娃，惹别人说闲话，吃亏的都是你。”
“嗯，我晓得。”
张小丫当即就回了他。
林大华以为她还要说点别的，等了等，却没有等来后话。
没一会儿，封墨竹就出来了。
见他那么快，感觉就进去调头就出来的功夫，张小丫以为他没买：“没有合适的吗？”
“买好了。”
轻撩袍角，伸出脚朝她亮了亮。
然后就上了牛车，将钱袋还给了她：“我花了十五文。”
将钱袋拢进袖中，张小丫低头瞅瞅他的脚。
一双粗布鞋，白底黑面，跟他原本的那双鞋子样式很接近。
“所以，你是将全铺最便宜的一双鞋子买了是吗？”
“没，最便宜的十文，我这算中等。”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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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夜已经有些深了，庄稼人白日累了一天，再加上要省灯油，都睡得早，村子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牛车在张小丫家门口停下。
张小丫恐声音大被张家人听到，凑到封墨竹的耳边，本想跟他说，让他趁天黑没人，赶快再帮忙将春晓抱下车，可谁晓得，刚一凑过去，封墨竹正好侧首，她的唇就不偏不倚刷过他的脸和唇瓣。
两人都触电一般，封墨竹浑身一僵，张小丫一个激灵弹开。
好在天黑，别人没看到，他们两人也能借着夜色掩饰几分尴尬。
恐封墨竹误会她是专门凑过去亲他，张小丫连忙开口：“我是想跟你说……”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怔了。
怎么这么哑？
当即“咳咳”轻轻清了两下嗓子，才继续说道：“让你快趁天黑没人，帮我将春晓抱下去。”
“嗯。”封墨竹起身下车。
恐他一会儿又再抱自己，她紧随其后。
封墨竹沉默地将春晓抱下车。
春晓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跟他道了声：“谢谢。”
封墨竹依旧没做声。
张小丫掏出钱袋，数了三十文，递给林大华：“十文是今日的车钱，二十文是明日的，明日要跑两趟，早上先将石磨送去我们租的那屋，我、春晓，我娘和毛蛋也一起，还有家里已经浸好的橡子要带过去，另外，还要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去。下昼再跑一套，将你采的橡子，以及封墨竹弄好的竹筒送过去。”
说到这里，她陡然想起一件事，问封墨竹：“锯还给薛木匠了，你把么事锯？”
“我自己想办法。”
见他这样说，她遂也放下心。
三方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路上小心点。”张小丫叮嘱封墨竹。
“晓得。”
张小丫扶着春晓来到屋门口，见门缝里还有亮光，晓得霍氏还没睡，正准备抬手敲门，已听到动静的霍氏自里面拉开了门。
“娘。”
“么又那么晚回来？”
刚准备将她让进屋，陡然发现门口站的不止她一人，另一人不仅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还满脸是伤，霍氏疑惑：“这位是……”
“进屋再说。”
张小丫兀自将春晓扶进了屋。
霍氏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春晓，眉心微拢，反手将门栓上。
将春晓扶到桌边坐下，张小丫又过来挽了霍氏胳膊：“娘，你也过来坐，我有事要同你说。”
“么事？”霍氏一脸严肃，神情紧绷。
见她这般，张小丫笑：“娘放心，是好事。”
拉着霍氏也到桌边坐下，张小丫便从头至尾，将林婶说西屋要放粮食不能租给她放石磨开始，说到封墨竹如何帮她在离镇上两里地的地方租到了一处特别好的房屋，再说到如何救下春晓，以及接下来她的所有打算。
霍氏听傻眼了。
“你……你步子一下子迈那么大……”
“其实也没有，只是将租林家的西屋，变成了租那家人家的大屋，租金并没有涨呀，林家是三文一日，那家也差不多三文多点一日。另外，再就是增加了春晓一个人手，这个成本也不高，再说了，有春晓帮忙，我可以轻松点，也可以腾出时间来赚更多的钱。”
霍氏想想，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