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始末是这样的:
一个时辰前,羽轻风到勾家将勾月叫走,勾雪和勾无碍的好奇心这几日早就被彻底激起来了,见勾月出了门,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于是悄悄来了医馆。
当时医馆并无病人,勾无碍便假装头晕在勾雪的搀扶下来到医馆,对着燕如墨各种刁难,燕如墨脾气很好,不管他如何折腾,他都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因为怕勾月知道会生气,他们也见好就收,准备打道回府。就在出门之际,楚鸢过来找燕如墨,就这么迎面走来,点头一笑也很正常。
巧的是,就这么一眼,他们竟认出了对方,三人激动得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之后发现果然是对方,于是都不禁潸然泪下。
勾如玉走丢的时候,勾雪才七八岁,对她的长相已经很模糊了,但依旧记得她的好,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燕如墨不知道来龙去脉,但医馆门口人来人往的看着也不好,于是就让他们来了后院。
三人在这里才清楚了事情始末,原来八年前如玉外出时不小心跌落山崖,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而且当时她已经被养母带出了丰城。
等她回到丰城已经是一年后了,那时候勾无碍早就不在丰城了,没想到,就这么一错过,就是八年。
三人抱头痛哭,都为这些年是离别感到难过。
勾月听完,暂时无视了勾无碍悄悄来找燕如墨的事,她心里很替勾无碍开心,如玉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让他时刻惦念着,现在找到她了,也算了了他的心事。
勾月冲勾无碍调皮地眨眼,“现在好了,一家团聚了!您又多了一个女儿,该开心才是!”
“对!这是好事,我应该开心!”勾无碍拉起袖子去擦眼角的眼泪。
楚鸢也掏出手帕替勾雪擦去眼泪,柔声道:“好了,都不哭了,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八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爱哭!”
勾雪破涕为笑,“你还是喜欢取笑我!”
“哈哈哈……”勾无碍看着楚鸢二人,不由得发出爽朗的笑声。
羽轻风靠近燕如墨,轻声道:“月兄和楚姑娘居然是失散多年的姐弟,那月兄不是不能喜欢楚姑娘了!”
“……”燕如墨蹙眉看着羽轻风,眼中一片茫然。
勾府,酉时三刻
勾无碍父女四人和玉沾花母子二人围坐在圆桌前,把酒言欢,情意融融。
楚鸢年幼时,与玉沾花母子感情极好,从某种程度上说,玉沾花也算她半个娘,而黎尧也算她大哥。
玉沾花本就性格开朗,没一会儿便和楚鸢聊开了,也问了楚鸢这些年的遭遇,知道她没受苦受累,心里的疙瘩才算完全放下了。
黎尧许是因为长大了,与楚鸢也只是点头笑笑,始终没有交谈。
勾月一直认真地听他们叙旧,偶尔和黎尧聊几句。对着楚鸢,她始终有些不自然,毕竟以前她还总是在楚鸢和燕如墨之间捣乱。
酒足饭饱之后,勾无碍因为太高兴,喝多了,玉沾花和黎尧送他去房间。
楚鸢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勾雪拉住了。
“玉姐,你今夜就跟我们住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勾雪起身一把挽着楚鸢的胳膊,期盼地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甚是可爱,今夜高兴,她也喝了一点酒。
楚鸢淡淡瞥了勾月一眼,浅笑,“这里就五个厢房,怕是不方便吧!”
“方便,方便,你可以跟我睡,也可以跟月姐一起睡!”勾月刚要回答,却被勾雪抢了先。
楚鸢脸色微变,眼中划过一抹讶异,“月姐?”
“……”勾月无语,没想到这丫头一喝点酒,把她的底都抖出来了,不过没事,反正都是一家人,迟早会知道的。
勾雪痴笑着点头“对啊!我跟你讲哦,月姐姐的易容术可厉害了,她扮男子也极为厉害,你认不出来很正常。”
“雪儿,哪有你这么夸人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勾月见楚鸢神情复杂,赶紧出言打断她。
楚鸢嫣然一笑,秀丽的脸庞上立即荡出摄人心魄的涟漪,“小月的易容术如此了得,改日还望指教一二。”
勾月被她的笑容迷得失了神,再次能够体会为何那些男人对她神魂颠倒了,她回过神来,“指教不敢当,改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好!”楚鸢点头,然后看向勾雪,眼里充满了宠溺,“好吧,那我今夜留下来,正好我们姐妹好好聊聊。”
“太好了!”勾雪开心地跳了起来。
勾月想想,觉得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为好,于是对着楚鸢道:“有件事麻烦楚……玉姐帮我保密。”
楚鸢:“以后叫我楚鸢就好!你说,何事?”
勾月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道:“还请你不要将我是女子的事告诉他人,特别是羽轻风,那小子心思单纯,我怕他知道了会胡思乱想。”
“那燕大哥呢?”楚鸢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期盼的光芒。
勾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日她和燕如墨的话被楚鸢听到了,楚鸢会不会有所误会?
若是以前,她还能假装不知道楚鸢与燕如墨的感情,可现在他们也算姐妹,她突然不知该怎么与她相处了。
“他知道我是女子。”
“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楚鸢回答得也很干脆,只是勾月在她眼里明显捕捉到了一抹失望,虽深埋眼底,却依旧有迹可循。
接下来几日,楚鸢成了勾府的常客,她虽与勾无碍相认,但赵秀养育了她八年,她自然不能弃之不顾,于是便两处走动。
好在邑秀阁与勾府隔得不远,而且每次还能经过济世堂,她还可以趁机看看燕如墨。
勾月因为勾无碍去试探燕如墨已经很让她难为情了,又加上知道楚鸢每日去找燕如墨,于是更加不敢靠近燕如墨了,只是偶尔从羽轻风嘴里打听一点情况。
羽轻风不明真相,依旧每日来找勾月,有的时候根本没事,就是来闲聊几句,偶尔也会留下吃饭,他与黎尧性格合得来,有时也会一起出去喝酒。
这日,三人又相约出去喝酒,走在街上,因为喝谁家的酒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羽轻风:“自然是品香楼的妃子笑,香醇轻滑,从舌头到喉咙都弥漫着酒香味,令人回味无穷。”
黎尧:“我觉得还是珍满楼的银霜露,够烈,入口虽辛,可回味起来却带着一丝甘甜。”
“我觉得啊!还是望乡楼的……啊!”勾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童迎面撞在了身上,她拉住男童胳膊,轻声道:“小孩,走路看着点路啊!”
男童许是吓到了,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以后走路注意看人,走吧!”勾月放开男童,男童一溜烟跑了。
“走吧!”黎尧伸手搂着勾月的肩膀。
勾月点头,继续说着她的想法,最后羽轻风二人还是听了她的话,来了望乡楼。
三人点了几个小菜加两坛酒,自从燕如墨交代勾月少饮酒,她现在收敛了很多,几乎就是过过嘴瘾就好。
一喝就是一个时辰,黎尧酒量素来一般,几碗酒下肚已开始胡言乱语,目光散乱。羽轻风喝了不少,却依旧清醒。
勾月准备付账,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有一些碎银子,她突觉腰间多了一样东西,拿出一看,是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她将纸条置于眼前,回想着什么时候身上多了这个东西。
羽轻风发觉了异常,探头来看,“这是什么?”
勾月微蹙眉头,若有所思:“记不记得之前撞我的那个孩子,我当时就觉得他是故意往我身上撞的,估计就是为了给我塞这个东西。”
羽轻风:“打开看看!”
“嗯!”勾月打开纸条,突然惊住。
“写的什么?”羽轻风凑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燕如墨有难,鱼露江渡头。他将纸条抢了过来,拿在手里研究着,“这是什么意思?燕兄不是出去采药了吗?怎么去了那里。”
勾月回过神来,又将纸条拿了过来细细看着这几个字,“黑鸟做事一向隐秘,又从来不会牵扯到我们,这肯定不是他的人送的。”
“那会是谁?”羽轻风脱口而出,跟勾月在一起,他几乎忘了思考。
勾月回想着那个孩子,“让那孩子送纸条的人一定认识我们,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让我们去救人还是说另有目的。如果是去救人,为何不明说,如果只是引我们过去,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羽轻风一脸茫然,“那去还是不不去?”
“去!”勾月将纸条收回袖中,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加上之前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去,不知还有没有用,不过不管了,去了再说。”
羽轻风指指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黎尧,“那黎兄怎么办?”
勾月掏出一把碎银子放在桌上,“没事,让店小二跑趟腿,将他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