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抹红霞遥望天边,朦朦胧胧间尚见一丝存留的白云,夜幕将至。
勾无碍他们刚走,勾月便独自坐在窗边静静欣赏美景,心无旁骛。
羽轻风经过窗前都没发现她,径直走了过去。
“小白,又去找李悠然啊!”
羽轻风停住脚步,又折了回来,趴在窗边看她。
他依旧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应该是刚换上的,飘逸的长发随意簪至脑后,配合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庞,看起来意气风发,神清气爽。
“行云山庄的兰花开了,悠然约我去赏花!”他的语气轻快,眼角眉梢似乎都在跳舞。
勾月笑着打趣,“不错啊,小白!这么浪漫的事情,到时候感情又可以大进一步了!”
羽轻风傻笑,虽未语,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勾月:“去吧!玩的开心点!”
“好!”羽轻风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勾月看着羽轻风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思绪又回到了两日前的傍晚。
勾月与羽轻风在燕如墨口中知道那些消息后,两个人都无法平静,于是羽轻风在燕如墨走后又折了回来。
“月兄,你相信燕兄的话吗?”羽轻风坐在软榻上,双手把玩着一个白瓷茶杯,看得出来,他心里紧张。
勾月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虽有隐瞒,但大致可信!”
羽轻风微微叹气,“我亦这么觉得。可若真是这样,李行云便和魏家灭门案有脱不了的关系,那……”
“你怕你与悠然的关系会有阻碍?”他说不出来,勾月帮他说出来。
羽轻风微微点头,“悠然其实很单纯善良,即使李行云真的有问题,也不关她的事,但他们是父女,若李行云出了事,定会殃及池鱼,怕是悠然也会受到伤害。”
勾月第一次见他这般愁苦,赶紧安慰:“祸不及妻儿,越是这样,你越要多关心她。况且你现在担忧过早,李行云只是与魏家幸存者有关系,或许只是巧合呢!他以前身为武林盟主,人脉甚广,认识魏家庄的人也很正常,所以你先不要自寻烦恼。”
“我知道!”羽轻风将茶杯握得紧紧的,“可我姑姑的行踪我是必须要查的,既然知道禁苑有问题,我一定要去探探。”
勾月急了,“你先别冲动,你没听黑鸟说那里很危险啊!你觉得你还是先去探探口风再说!”
“探口风?怎么探?”羽轻风凑近勾月,满脸好奇。
勾月突然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才道:“你可以向李悠然打听一下,她在行云山庄生活了十几年,多多少少会有所发现吧!”
羽轻风似乎不敢苟同,他将身子坐正,为难地摇头,“我不想利用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码归一码,若我利用她打探消息,有朝一日他爹爹真的有问题,她一定会怨我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勾月小声嘀咕。
“算了,当我没说。不过你要记住,不可单独行动,虽然你武功高强,但涉世不深,心思又单纯,我怕你中人家的计。你可别忘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纵使你武功再高,还不是差点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哦!”羽轻风弱弱回应。
自那日起,他便有些闷闷不乐,许是一直在纠结那个问题。勾月为了让他不胡思乱想,还让他再次探过赵家虎的府邸,可惜一无所获。
刚才见他那般轻松愉悦,勾月猜想他定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做了。
次日早膳过后,燕如墨在大堂替人诊病,勾月和羽轻风抬了两把摇椅坐院子里晒太阳,闻着淡淡的草药味,心中极为舒畅。
勾月闭着眼睛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昨夜与佳人赏花如何?”
羽轻风也学她闭上眼睛,却不似那般慵懒,轻勾的嘴角荡漾着幸福,微颤的睫毛似在回忆昨晚的一切,良久后,才意犹未尽地道:“极好!”
“只是极好?”勾月睁眼瞥他。
羽轻风亦扭头看她,幸福地笑着,“我一进兰苑,便觉得自己仿若入了仙境,放眼所视,全是花海。沁人心扉的兰花香闯入鼻息,一切的烦恼似乎都没了。最主要的是,洁白的花海拥着容若明珠,肤光胜雪的悠然,我几乎怀疑她是花中仙人。”
勾月咂嘴摇头,戏谑道:“你这是话本看多了吧,讲话都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极度不适!不过李悠然在你眼里,不是一直都是仙子吗?”
羽轻风摇头,一脸花痴:“话是如此,可昨夜良辰美景之下,愈发觉得她美若天仙。”
勾月撇嘴,鄙视地看着羽轻风,没想到男人花痴起来比女人还过分!
羽轻风笑笑,接着笑容一敛,正色道:“我昨晚旁敲侧击问过悠然了。”
勾月敛住笑容,“如何?”
羽轻风微微蹙眉,目光突然变得飘渺无神,思绪似乎已经飘远了,“兰苑离禁苑不远,我假装无意间提起禁苑,可悠然的眼神却突然有些慌乱暗淡,还说那里守卫森严,连她与李君莫都不许靠近,让我别因为好奇而随便去闯。”
他的目光慢慢回神,似乎连精神也回来了,“她看似是无意提醒,可我觉得她是有所暗示,连她与李君莫都不能靠近,那里边必定藏着惊天的大秘密。”
勾月见他如此,心知为难他了,他一直心无城府,这样去试探自己心爱之人,心里定是十分矛盾的。
“李悠然善解人意,若她知道你的苦衷,定然会体谅你的。”
羽轻风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一切不要与李行云有关。”
“你也先别想太多,事情还没有定论。等我好了,我们去探探就知道了!”
“嗯!”
十日后,勾月身体已无大碍,能吃能跑,面色红润。
连一向不爱夸人的玉沾花都感慨燕如墨医术高明,将勾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几日勾无碍与燕如墨算是彻底熟了,似乎很是喜欢燕如墨,总是与玉沾花打听燕如墨的情况,甚至连人家的家世背景都开始调查,搞得勾月很是无奈,楚鸢也似乎很不开心。
楚鸢依旧每日会来找燕如墨,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欢燕如墨,只是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在晚膳后,勾月以散步为由,拉着勾无碍来到了大街上。
此时夜市已开,街上行人如织,商贩林立,好不热闹。
勾月看着街边的糖葫芦,又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天。
她终于痊愈了,勾无碍第一次带她上街,那时候他们住在城北顺应大街的客栈,出门也是商贩林立。
勾雪那是年纪还小,一看到街边的各类小吃就已经抬不动脚了,什么都想要。
勾月以前都是看别人脸色生活,自然不会像勾雪那般什么都想要,即使勾无碍问她要不要,她也只是懂事地摇头,可心里却还是很想尝尝的。
“爹爹,我要那个!”勾雪指着一串糖葫芦,脆生生地道。
勾无碍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好!爹给你去买!”
他没有问勾月要不要,勾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只是眼睛始终瞟着那个架子上红通通的糖葫芦,猜想着那是怎样的味道。
很快,勾无碍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一串是勾雪的,一串递到她面前,“小月,这是你的!”。
他的声音自然,与跟勾雪说话无异,勾月却有些不敢接受,可手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弱弱地道:“谢谢,爹!”。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爹”,她后来想,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孩子,想要的或许就是这些简单的小玩意,也就是这种最简单的东西,打开了她的心扉。
勾无碍笑道:“以后小雪有的,你也一样有,你们都是爹的女儿!”
她鼻头一酸,含泪点头。
自那以后,她开始试着融入这个特殊的家庭,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大家依旧紧紧依靠在一起,他们也曾遇到过危险,可大家从未抛弃过彼此,或许这就是命定的缘分。
“想吃糖葫芦了吧!给你!”突然,一根糖葫芦横在她的眼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勾月看着红通通的糖葫芦,又忆起了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笑着接了过来,“谢谢爹!”
勾无碍笑,眼角的皱纹突然变得很显眼,勾月一愣,这才发觉原来爹也老了,她刚遇到他时,他不过盛年,没想到老得这么快,许是太过操心了吧!
这些年为给她治病,为寻找楚鸢,他已是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