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丰城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雨,风中卷着阵阵湿寒的潮气,吹在身上冷冷的。
勾月陪魏子期在药房配了许久的药,闻着那阵阵药味,她已是头昏眼花,便独自出来走走。
羽轻风他们为了不耽搁时间,下去便出发了,勾月不便跟去,只能待在济世堂,可她心里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雨下个不停,她只能在走廊里清醒清醒。
下山已有三日,也不知道李悠然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有冷枫,如果无魅真的将魅影宫的人召回去,那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冷枫又是否安全。
她边走边想,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带着透骨的冰冷,她不由得抱紧了手臂。
就在这时,她突觉有什么正在靠近,来不及细想,她的直觉已告诉她,躲!
她没有回头,一个闪身便跳进了院子,刚站稳,便觉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携刀朝她而来,宽大的刀身闪着森寒的光芒。
勾月赶紧双手摸向腰间,从腰间拿出两把短刀,那是他去魅影宫的次月,冷枫送她的,一直以来,她除了飞镖,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冷枫便给了她这两把短刀,她练了一个月,觉得挺顺手,便随身带着。
“哐……”她刚将刀拿出,大刀已朝她的肩膀砍来,她不敢硬抗,用刀拦了一下,便利落地躲开了。
大刀刀锋一转,再次袭来,勾月挥舞短刀迎了上去,若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形,她一定会逃命要紧,可苦练了这几个月,他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
大刀刀刀凌厉,似有雷霆万钧之力,短刀快如魅影,矫若惊龙,柔中带刚,打得不分上下。
正在房中配药的魏子期听到打斗,将药一扔,便跑了出来,一见勾月正和人打斗,他立即钻入雨中,前来帮忙。
本来勾月便与那人不分上下,此时魏子期加入,二打一,很快,那人便落了下风。
“玄饮,住手!”魏子期一拳打在玄饮右肩,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定之后激起一片泥土。
三人停手。
雨扑簌簌而下,勾月终于看清了玄饮的长相,浓眉大眼,目露杀气。
玄阴将刀杵在地上,目光犀利地看着魏子期,“魏子期,枉我一直以你马首是瞻,没想到你也会被儿女私情冲昏头脑,竟然敢姑息养奸。”
姑息养奸!
勾月知道说的自然是她,只是这个人是谁,跟魏子期又是什么关系?
魏子期朝前走了两步,刚好与勾月站在一起,大雨淋在他脸上,几乎看不清他眼中的颜色,“玄饮,我能理解你为父报仇的心情,可是她,也不过是魅影宫的一把刀子而已,况且她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你杀了她,对一切都于事无补。”
玄饮一动不动,声音铿锵有力,“魏子期,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要不是你被她迷住了,你还会这么大言不惭吗?”
勾月算是有些明白了,可能她与这个玄饮也有一笔血仇。
玄饮?
难道是玄极门门主玄戟的儿子?
对了,这双眼睛,勾月不由得一怔!
果然是来寻仇的。
这下再看他的眼睛,她竟有些心虚了,朝魏子期靠了靠,“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没事。”魏子期目不斜视地看着玄饮,“不管是我姑息养奸也好,徇私护短也好,勾月都是我的人,你若还想与我合作,那我们便不要再追究她的过去,若你信不过我,带着你的人离开便是。”
“魏子期,我真是看错你了,既然你如此不辨是非,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玄饮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说完,便收刀离去,干脆而决绝。
勾月看他离开了,这才扭头看向魏子期,“这个人是不是玄戟的儿子?”
魏子期转身看她,却没有急着说话,拉着她便往厢房走去。
秋雨很是冰冷,勾月的手很冷,可魏子期的手却依旧暖暖的,勾月见他不说话,便也顺从地跟着她。
一直来到勾月屋外,魏子期才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你身子底子不好,淋了雨容易着凉,你先回房换身衣裳,有事情待会再说。”
“好。”勾月伸手抹去迷了眼的水珠。
回房迅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将头发擦干,勾月这才来到魏子期房外。
“小月。”她正准备敲门,魏子期便叫住了她,勾月扭头看去,便见魏子期正用食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站在走廊那头。
夜色昏暗,热气氤氲,勾月勉强能看到他的表情,却看不清楚他眼里的喜怒。
魏子期朝她走来,随着他的靠近,她终于能看清他眼里的温柔,“屋外天凉,先进屋吧。”
“好。”勾月跟着他进了屋,二人来到窗边的榻前,相对而坐。
“这是驱寒的药,你刚才淋了雨,喝了吧。”魏子期将药朝勾月面前推了过来,勾月低头看去,发觉食盘上不只有碗药,碗旁边的小碟子里竟然还有几颗蜜饯。
她瞬间心花怒放,完全掩饰不住心里的开心,“谢谢你!”
魏子期宠溺地笑笑,“快点喝吧。”
“嗯。”勾月乖乖地去端药,可端起时,方才想起他还没喝呢,“你的呢?”
魏子期笑笑,“放心吧,我身强体壮的,就淋点雨,不碍事的。”
“不行!”勾月立马反驳,“虽然你身体好,但是你最近老是忙到深更半夜,不注意也很容易生病的。”
魏子期配合的道:“是吗?你好像比我还懂医理。”
勾月趁机嘚瑟地点头,“那当然,在你的耳濡目染之下, 我自然也不会太差。”
魏子期起身,“那我再去熬一碗。”
勾月赶紧制止,“那多费事,要不这样,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一人一半?”
勾月郑重地点头,略带娇羞地道:“对啊!我们不是……朋友吗?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药嘛!自然是一起喝的,如何?”
魏子期看着眼冒星星的勾月,又看看碗里的药,笑着点头,“好。”
“那我先喝。”勾月笑着将药端起,一口气便喝了一半,然后递给魏子期,“剩下的给你喝。”
“嗯。”魏子期也不矫情,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勾月乐呵呵地看他喝完,又拿起两颗蜜饯,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递给他,“这个也给你。”
魏子期二话不说地接了过来,默默含在了嘴里。
蜜饯很甜,一直甜到了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