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连树叶都停止摆动了。
勾月含泪蹙眉看着燕如墨，“你跟踪我来的？”
燕如墨拿剑的手慢慢收回身侧，眼眸依旧深不见底，“是。”他答得极快，似乎根本不用思考。
勾月嘴角微微抖动着，张开的嘴马上合上了，回想起在济世堂他们的对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那么聪明，怎会识不破她的谎言。
“在济世堂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
“是。”依旧是很干脆的回答。
“你早就知道冷枫受了伤，甚至已经料到冷枫的人会来找我，所以你只要监视我就行了？”
“是。”
“呵呵……”勾月苦笑，眼睛再次酸涩，“所以你从来都不信我？”
“我试过去相信你的……”
“你真的试过吗？”
“……”
“为什么你始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依旧不信我，也不愿告诉我真相？你明明知道冷枫一直在追杀魏子期，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你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燕如墨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而凌厉，“那你呢？你值得我信吗？难道你没有骗我，难道你没有背着我，来救他？难道你没有在水城，与他合力杀了我济世堂的人？”话音一落，他便从腰间拿出两把飞镖扔在勾月面前。
“哐当……”两声，勾月低头看去，是两把被烧黑的飞镖，一把是刀状的，一把是月牙形的。
她脑中突然闪过在水城渔村的那个画面，她朝屋里扔了两次飞镖，第一次确实伤到人了。
虽然当时冷枫放火烧了那间屋，但是他们的暗器却留了下来。
她知道即使解释，他也不会相信，只是既然他不相信，为何之前不问她？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戏？
“噗！”勾月再次吐了一口血，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红着眼道：“燕如墨，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阴谋诡计，既然这样，这段时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能带你找到冷枫？”她的声音很轻，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不是。”他回答得很干脆，可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那是什么？”她的眼泪滑了下来，却突破笑了起来，可这笑却比哭更凄凉，“难道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我真傻，明明知道你有多讨厌我这样的人，我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真的那么特别。”
“……”
“哈哈哈……这一幕还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啊！”突然，一个凌厉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
树林昏暗空旷，勾月看不到她的身影，但她知道，是她！
果然，该来的都来了！
勾月眼睛依旧盯着燕如墨，轻声道：“玉姐，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奚落我的机会吧。”
勾月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人影便从勾月左侧的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站定后，众人一看，正是楚鸢，只是较之平时，她的打扮更加利落了。
无踪门的人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叶鳞朝身后的人点头，立即有几人转身从树林走去，定是去查探附近是否还有别人。
楚鸢毫不在意，笑盈盈地朝勾月走来，悠闲得犹如散步，“小月，我早就说过，你跟燕大哥不合适，可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知道难过了吧？”
她的声音尖锐，还带着重重的尾音，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勾月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于是出声反击：“我们不合适又如何，难道你们就合适。”
楚鸢挑眉，如挑物品一般地扫了无踪门的人一眼，才慢吞吞道：“虽然我是魅影宫的人，但我可从来没伤害过无踪门的人，不像你，手上可都是无踪门门人的鲜血啊！”
“这有区别吗？我们两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那可不一样……”楚鸢美目一转，柔情似水地看向燕如墨，“至少我可不是燕大哥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
勾月再次惊住！
目光茫然地看着燕如墨，难道燕如墨的父亲也是魏家的人？
燕如墨深邃的眼眸慢慢变浅，里边竟突然多了一抹忧伤。
勾月斜眼看向楚鸢，等着她揭露真相。
“哈哈哈……”楚鸢又笑，笑得放肆而张狂，如迎风绽放的玫瑰，花虽美，却让人不敢靠近。
“小月啊小月，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挺聪明，甚至连我都被你算计了，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愚蠢至极！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燕大哥的身份？”
身份？
勾月一颤，她自然是想过的，甚至还调查过，可他的身世隐藏得很好，她根本查不到，等后来她爱上他后，她便不想查了，既然爱了，便不管他的过去，义无反顾地去爱就行了。
可现在楚鸢这么说，定然不是无缘无故地提，她再次看向燕如墨，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慌乱，可是这双眼睛为何不一样了？
她的心突然慢了半拍。
她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楚鸢负手而立，一副意气风发的姿态，“其实以你的心计，应该早就能够看穿的。可是你却不愿去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害怕，就不敢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她瞟向燕如墨，戏谑道：“燕大哥，既然都挑明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燕如墨扭头看她，沉声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楚鸢娇笑，目光看向勾月身后的冷枫，“那就得多谢冷宗主座下的乌合之众了，一个个都视他如神祗一般，稍微用点计便知道了。”
冷枫剑眉微蹙，扶着勾月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说话。
楚鸢冷笑，扭头看向燕如墨，“燕大哥既然知道了，可以揭晓你的真面目了吧？”
燕如墨未语，可似乎已经答应，伸手便朝脸颊摸去，手指一扣，一抓，一张薄薄的面具便顺着他的手脱离脸颊，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容。
真的是他！
如同晴空霹雳，勾月瞬间清醒，脸色煞白。
回想起相遇燕如墨的点点滴滴，以及再次见到魏子期时发生的一切，他们的形象终是重叠在了一起。
燕如墨初见她时的那种厌恶与憎恨不是伪装出来的，只是一开始他没有把冷漠无情的燕如墨与年少时温润如玉的魏子期联系在一起，等她爱上燕如墨后，又没有办法把温暖柔和的燕如墨与视她如仇敌的魏子期联系在一起，说起来，确实是她不愿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