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宗朝西的一间厢房
太阳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暖却不热。
勾月坐在软榻上,看着如婴儿般熟睡的李悠然。
从议事堂回来,她便先去梳洗了一番,也顺便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这才来到这里,打算将李悠然唤醒,可一想到李悠然醒来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她记得第一次见李悠然,她也是陷入了沉睡,只是那会,她的心思只在李君莫身上,小白也在她身边,可现在,只剩他们两了。
她两其实真正说过的话没几句,也是因为小白的关系,才勉强称得上是朋友,若是她醒来知道她爹爹被他们害了,定是要抓狂的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自从行云山庄开始,她便越来越喜欢叹气了。
算了,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打开,便有一股刺鼻的药味传来。
她赶紧屏住呼吸,将药瓶凑到李悠然的鼻子下。
数个呼吸后,李悠然的眼珠动了。
勾月急忙将药瓶收回,轻唤她的名字,“李悠然,李悠然……”
李悠然缓缓睁开眼睛,狐疑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勾月脸上。
她的瞳孔忽然放大,人也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勾月,“勾月,我爹呢?”
勾月知道瞒不住,便也不打算瞒她,“受了重伤,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李悠然脸色煞白,一边喃喃道:“我要去看他!”一边扑到榻边,慌乱地去拿靴子。
勾月心头一酸,她也有爹,她也能体会李悠然心里的焦急与痛苦,可是……她没法答应她。
“你暂时走不了了。”她的声音极轻轻快,生怕说慢了,便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李悠然扭头看她,泛红的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欲滴未滴的模样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勾月抿抿嘴,“因为这是魅影宫,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魅影宫……”眼泪悄然滑落,李悠然手里的靴子也重重摔到地上,一时间犹如定住了一般,只是脸上的两行清泪流个不止。
良久后,她才回了神,可眼睛依旧呆呆地看着地上,“我哥呢?”
“他没事。”
“你们闯入别苑,就是为了抓我?”
“嗯。”
“那为什么要杀我爹?”
“既然你能为你爹寻找白玉枕,定然对他的事情有所了解吧?若是了解,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理解魅影宫为何要杀你爹。”
“……”李悠然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才无力地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爹爹与狼为伍,终有一日会被反咬一口的,有的时候,一步错,步步错,他也想过要改过的,可是现实和欲望逼着他越陷越深。”
勾月赞同地点头,欲望确实能将人一步步推下深渊,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又有多少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欲望呢?所以,很多人只有在生命到了尽头的时候,才能真正自省。
“在别苑,他也对以往的事情有所忏悔,其实从他铁下心来对付魅影宫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开始悔改了,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
“他可有说别的?”
“他放心不下你,让小白好好照顾你。”
李悠然一听,再次忍不住哭了出来,只是这次,她的哭不再是无声的。
勾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况且她觉得能够哭出来也是好事,于是便默默退出厢房。
门外,有两个冷宗的门人在看守,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李悠然逃跑,另一案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园中,一棵火红的枫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让这孤寂的夜也添了几分暖意。
枫树下,冷枫抱手靠在树上,若有所思。
勾月静悄悄来到他身边,也学他一样,抱手挨着他站着,“在想什么?”
冷枫回过神来,扭头对她浅笑,“没什么?李悠然如何了?”
勾月丧气地摇头,“她爹爹凶多吉少,或许连最后一面她都见不到了,还能怎么样?”
“那你呢?”
“我?”勾月抬头看他,见他一脸痛惜,她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我这不挺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此时也有些红红的。
勾月不知冷枫在想什么,可被他这么盯着,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嘿嘿”傻笑了两声,她低头去拾起一片枫叶,顺着它的纹路轻轻撕扯,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
冷枫不语,静静看着她的一切动作。
在将枫叶扯得粉碎时,她终于想到了话题,“你有没有觉得无魅不止讨厌别人双双对对,在别人提到友情时,她也很激动。”
冷枫想了一下,才点头,“好像确实如此,她曾问过我为何要拼命保你,我说我们是朋友,她似乎对我的话十分失望,后来……你背叛了魅影宫,她竟有些幸灾乐祸地嘲讽我。”
提到背叛,勾月的脸瞬间火烧火燎的,与其说是她背叛了魅影宫,不如说是她背叛了他。
冷枫许是捕捉到了她的窘迫,赶紧解释:“以前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我们就事论事。”
“哦!”勾月暗暗松了口气,“我在想,无魅最近的目标都盯着羽梦还有小白,会不会她和他们有渊源,而她的目标,就是羽梦。他不是还和李行云因为羽梦还活着而闹翻脸吗?”
“你是怀疑无魅或许认识羽梦?”
勾月点头,“我记得小白曾经和我说过,羽灵村男的习武,女的学医,羽梦的医术天下无双,而无魅的医术应当也不低,你说,会不会她也是羽灵村的人?”
“羽灵村?”冷枫蹙眉摇头,“我以前从未听过,也只是从李行云嘴里第一次听说。”
勾月抬头看他,“羽灵村是一个隐居世外的村子,里边的人很少与外界交往,羽梦算是这百年来第一个出村的女人,不过我记得小白曾经说过,似乎还有一个女人也曾出了村,她是羽灵村的罪人。”
冷枫很是惊讶,“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