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云又看向魏子期,“子期啊!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毁了你们魏家,我罪该万死,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过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魏子期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未语,许是在等他说下去。
李行云见他不语,便自顾自地道:“二十二年前,我与你们现在差不多大,刚入江湖,雄心勃勃,一心想要闯出一番名堂,却因武功低微,只能算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我与你爹偶然相识,便一见如故,一起闯荡,一次我们得罪了邺城的豪门大户家的公子,被人追杀……”
说得太久,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接着道:“许是因为缘分,我们偶然闯入羽灵村,被在村外树林的毒障所伤,陷入昏迷,却刚好被山里的村民所救,带我们到了羽灵村救治。你爹因此和你娘一见钟情,互定终身,而我,则拜了一个师父,得了他的真传,武功一日千里。出了羽灵村,你爹娘成婚,创立了魏家庄,而我也凭着一身的功夫,在江湖上渐渐成名。”
忆起往昔日,他脸上有感慨,有自豪,亦有丝丝怅然,“人总是不知道满足的,一开始只想扬名立万,等有了名气,便想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俯视全天下,而我,也是从有这个想法开始,便慢慢往欲望的深渊倾斜了。我想做武林盟主,我想成为武林第一人,所以我开始玩阴谋,耍手段,通往那最高的位置,凭一己之力是不够的,我开始拉拢有用之人,而你爹娘的医术也是一大助力,可是他们看出了我的野心,不只不帮我,还渐渐远离我,我们也因此越来越远。”
“无魅也是在那个时候找上我,她不仅可以助我铲除异己,还送了我两本武林秘籍,此秘籍似乎也是出自羽灵村,我怎会不动心,便答应与她合作。十年前,她让我与她一起闯进羽灵村,我虽不知她用意,却还是合作了。”他看向李君莫,脸上全是后悔之色,“却没想到间接害死了你娘!”
李君莫抹去脸上的眼泪,含泪看着李行云。
李行云接着道:“我因为中了毒障的毒,长年受其折磨,你娘为了让魏中庭救我,悄悄喝下我的毒血,我去找魏中庭替你娘解毒,他却觉得是我的阴谋,而拒绝了我,你娘最终不治身亡,我顿时死了理智。我恨我的野心害死了你娘,也恨魏中庭夫妇的见死不救,所以我与无魅联合灭了魏家满门,并用藏家药方掩饰真相。”
说到这里,本是极痛苦的回忆,可魏子期却依旧一脸平静,许是这些年经历太多,回忆太多,已不足以令他愤怒失控了吧!
羽轻风淡淡瞥他一眼,不语。
勾月则静静听着,捕捉李行云话里隐藏的信息。
见李行云不再说话,魏子期缓缓开口,“无魅知道你囚禁我娘,所以才与你闹翻的?”
李行云重重出了口气,“对!我让你娘为我治病,可她恨我入骨,怎会真的救我,可她又惦记着你,便也没有全然不顾我的生死,她给我医治,但是却没有根治,我不会死,但却越来越痛苦,闭关逼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拿她没办法,只能用她的药方,四处派人寻药,却引来了无魅的注意和你们的追查,我便将计就计……”
“咳咳咳……”李行云再次咳出一口血沫,良久后,才接着道:“我故意放出消息说魏家药方已出现,只为了引你出来,逼迫你娘救我!而无魅知道了我私藏你娘,便三番两次警告我,甚至还给悠然下毒,这些年我早就厌倦了与她狼狈为奸的日子,以此为契机,我们便彻底撕破脸了。”
“哎!”听到这里,勾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这些有权有势之人因为一己私欲,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而魅影宫这几百人,更是因为无魅的私心,一辈子都毁在了她的手里。
李行云也是借着最后的力气将这些话说完,话一停,人也如被瞬间抽去了一切的精气神,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气若游丝地盯着勾月这边,应该是放心不下李悠然。
“爹……”李君莫心疼地眼泪直流。
羽轻风见状,瞥向勾月,率先开了口,“月兄,是你吗?”
勾月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便将面纱扯下,忍着想看魏子期的欲望,淡淡回应:“是我!”
羽轻风又看向楚鸢,“那你是楚鸢?”
楚鸢并未搭话,眼睛却幽幽转向魏子期。
羽轻风心里算是有底了,他又转向勾月,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也来了?这段时间你真的回魅影宫了?”
勾月扯着嘴角勉强地笑笑,她猜测魏子期没有跟他说实话,或者说有一部分事情没有告诉他,既然他不说,她也不想多嘴。
“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羽轻风轻轻重复着,可失落的神情却全然表现在了脸上,“那你现在抓着悠然,是想做什么?你与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吗?”
勾月抿抿嘴,目光瞥向冷枫,见他也在看着她,坚毅的眼神里似乎承载着他对她百分百的信任。这样的眼神,让她不忍伤他一分一毫。
她冲羽轻风点头,“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羽轻风面露痛苦之色,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表情看她,“月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向信你,你说别无选择,我也信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抓走悠然,在这场争斗中,她是最无辜的!”
勾月心微微泛疼,“我知道她无辜,可这里的人又有谁是故意选择这样的结局,大家都很无奈,可谁让我们都被卷入了这样的争端,小白,对不起,李悠然我必须带走,但是我保证,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来保护她!”
“若你护不住呢?”羽轻风渐渐激动了起来,如一只随时会往前扑的野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斗志。
“若护不住……”勾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根本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护不住,她又该怎么像小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