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姝听到了他们这诡异的对话后小脑袋又往那边探了探,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你们认识?”
琰安收回了目光,低头温情地看着怀里那张小脸,“不认识,没见过!”
若说刚才只是震惊,在见到躲在琰安怀里的女姝时扶胜那副表情很快由惊恐替代,语调不由得上扬了几分,“阿姝姐?”
想到一种可能,他指了指兽群,又指了指倒塌的刺藤树,嘴角很抽,手指好一阵哆嗦。
“这…这…这该不会都是你干的吧?”
见他这般气愤的模样,女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好了不得的坏事,慌乱之后故作真诚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无辜。
“如果我说刺藤树是自个儿跳出坑的,你会相信我吗?”
扶胜未答,心累地扶了扶额。
此时的扶胜真的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可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他师叔,杀不得,打不得。
憋屈!好生憋屈!
不过她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可兜不住,这次一定得跟师父打个小报告才行!
他这幅模样明显是不信的,女姝顿时心上一慌,怕他打小报告,本着敢做不敢当的精神,立马随机应变。
眼睛骨碌一转便已经有了主意。
她一下将未曾设防的琰安推了开,而她自己连退了五步不止,指着琰安,做悲痛状。
“这都是他干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方才我竭力阻止,奈何学艺不精未能成功,这才让他得了逞!刚才他还想轻薄我来着,要不是我拼死抵抗这会儿怕是……怕是……呜呜呜~”
一想起收他做仆的初衷,女姝毫无心理压力地将他推了出去接住这个黑锅,字字铿锵地诉讼着他方才的“可耻罪行”,不仅与他划清了界限,为了把自己撇清出去,甚至不惜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
为把戏做全套,还抹了抹两把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珠,一副宝宝很委屈但是宝宝不说的坚强模样。
说实话,女姝的演技的确不怎么样,至少扶胜和商陆是不信的。
琰安被措不及防地推开后往后踉跄了一步,定了定,很是受伤地看着女姝,一副受委屈了的小媳妇模样,看得女姝一阵不自在。
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对于她的为人,扶胜自是最了解不过。
还什么竭力阻止,就她?看到别人干坏事不去加油舔火就已经烧高香了!
此时见到她这番戏码,扶胜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毫不留情拆穿。
“你可别演了啊,有本事真挤出几滴眼泪呀!你当我傻呀,光看地上枯藤的切痕就知道这是你冰刃的杰作,哪怕是瞒得住我,也绝对瞒不住我师父你师姐,要让她知道你惹下这般祸事,又如此敢做不敢当,你的好日子可真就到头了!”
当着自己徒儿和仆人的面被拆穿,女姝脸皮子有些挂不住,不过在听他提到了师姐后顿时一阵心虚,神色慌张地左右瞟了瞟。
“不应该呀,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我师姐的德行她才是应该第一个来这儿,怎么你俩还先到了?”
“算你走运,师父前去离恨天了,说是有什么重要事,去了有几日了。”
扶胜瞪了她一回,没好气地说道,又忍不住看了看那边的一片狼藉,额角青筋突了突,心中顿时又有无名火窜了上来。
“还说呢,师父临走时让我看着你点,说你若是再惹祸事向她如实禀告,我本想着能帮你兜着点就兜着,何曾想你竟……竟毁了我东荒护界之树!你可知这树本是东荒结界的一部分,你将它毁了可就让我仙界少了一道大屏障,要是妖族再次入侵这东荒如何能守得住?这九重天如何能守得住?”
听他这样一说女姝顿时就更心虚了,不过耳朵上的痛觉又让她觉得格外委屈,便将耳朵上的伤口给他看了看,瘪嘴道:“你瞧,就你那宝贝刺藤树干的,它先动手的,我还不能还手不成?”
扶胜看了看她耳朵上那还不足指甲盖大的血痕,额角青筋突突得更是欢快。
将她的委屈收入眼中,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得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这也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不过这厮一向做事不管不顾,错既是已经晾成,首要考虑的还是把这烂摊子收拾了才行!
如今他总算理解了他师父女姮对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连他都有一巴掌劈死她的冲动,师父居然能忍得过来,如此定力,可见一斑!
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女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为补救,瞧着他弱弱地说了一句,“额,要不,我再把根填回去?”
扶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女姝顿时噤了声,乖巧地站立在那里,等着扶胜的发落,生怕他会添油加醋地跟师姐打小报告。
四人各据一角,均保持了一段距离。
商陆依旧满脸戒备地盯着琰安,扶胜的突然出现未曾让他目光移开分毫。
扶胜也将目光重新落到琰安身上,带着探究之意,似有话想问,碍于其他人的面一直开不了口。
琰安的目光始终落在女姝身上,带着温润柔光,将那两人各异的目光完全屏蔽。
而女姝,像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一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鞋背,像是能在那白净的不带任何花纹的素白鞋背上瞧出花儿一般。
不远处是被围困在一起不停地哀叫着的诸犍兽群,那一声声高低起伏的无力吼声在这安静得诡异的氛围下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对那四人却是没有任何影响。
“对了!”
女姝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抬起头来,眼中闪着点点亮光,成功将三人的目光全部拢聚在她身上。
“你方才说刺藤树是东荒结界的一部分,那这刺藤树倒塌了的话这结界是不是会变弱许多?”
扶胜再度扶了一回额,按下额角突突的青筋:“现在你可知道这次犯的错有多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