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对不起。”最终，红芙垂眸，只有一句道歉。
只是不知这句“对不起”，是对不起她对容陌的揭发，亦或是对不起她从未将她当做友人。
而今看来，却也不甚重要了。
莫阿九的心思，终是缓缓平和下来，她也已然明了，容陌的人便是容陌的人，如何也不会变成自己的。
是以，她闻言，不过缓缓笑了笑：“无事，红芙。”语气间，依旧同往常一般，却无形中多了疏离。
红芙眉眼似有所觉，终是一言未发，转身退了出去。
这一夜，莫阿九未曾回养心殿，本欲去储秀宫歇息一晚，终是在这楼阁之内懒得动弹，也便在此处歇息了。
最让她诧异之事，无异于……容陌竟从未前来寻她，却也……让她心底松懈不少。
翌日，久雨必晴，天色果真逐渐晴朗下来，空气间，尽是泥土清香，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莫阿九甫一睁眸，眼睛便已一阵明亮，她想，而今她已想到逃离之法。
在红芙伺候下洗漱完毕，莫阿九换上干净裙裾便已出得楼阁，却见不远处，戏台子早已搭建完毕，看来已近竣工。
莫阿九缓缓下的楼阁，穿着华服缓步朝着戏台子处行去，余归晚正在其上一脸不耐的望着众人。
片刻。
“余公子，可有时间？”戏台下，女人的声音倒是罕见的柔婉的紧，一时之间，竟吸引众人目光，无人记得请安，亦无人敢言语，只在莫阿九与余归晚之间望着。
“贵妃娘娘好大的派头，莫非是没有看清，旁人自有要事在忙？”余归晚声音轻描淡写，本闲适的身姿却故作忙碌的转过身去，俨然一副高傲模样。
莫阿九此番却难得心情大好，只对余归晚柔婉一笑：“不知可否耽误余公子片刻，本宫有要事同余公子相商！”
“贵妃娘娘有何要事，便在此处说好了，”余归晚明显不耐烦般冷哼一声，“余某不聋，自是听得着的！”
很好。
莫阿九抿唇轻笑，而后轻吸一口气：“不知余公子今夜可有时间，本宫想请余公子储秀宫小聚片刻。”
“……”
“……”
周遭之人瞬间一片死寂，不少宫人甚至倒吸一口凉气。
夜晚，娘娘邀请余公子，小聚……
这明显……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看向别处，唯恐波及自身。
余归晚倒是未曾想到莫阿九会这般说，微微挑眉，身形轻盈自戏台耳下，从容行至莫阿九身前，木瓜红紧盯着她，无丝毫情绪。
只，气氛似越发诡异。
“不知娘娘方才说了什么？”身姿华丽的余归晚微微垂眸，问的慵懒肆意。
莫阿九神色却有些恍惚起来，她自是知晓这男子样貌华丽，然此刻，当他罕见对她这般温柔时，还是让人有片刻迷眼。
“我说，今夜，我要邀请余公子与我那儿小聚。”莫阿九言语极其缓慢，字字更为清晰。
“那我也可立时回应娘娘，”余归晚微微挑眉，勾唇妩媚一笑，他启唇，学着莫阿九此番模样，言语很是缓慢，“绝无可能！”
“为何？”莫阿九蹙眉。
“因着娘娘邀请不起！”余归晚冷哼一声，“本公子片刻值千金，便是将娘娘卖了，怕是也买不来我片刻时日！”
周遭众人一脸诡异，难不成钱多你就去了？
“谁说本宫邀请不起的？”莫阿九冷哼一声，且不说她之身份，但说父亲留给她宅邸数座，银两若干，这数目便小不了。
“怎的？皇上终于肯逐你出宫，给你银两将你打发了？”容陌挑眉，倒是问的满眼期待。
莫阿九微愣，这怎么可能，容陌若是真同意她出宫，她分文不取也可！
“与容陌无关，”她终是烦躁回首，“银两并非问题所在，你开个价吧！”
余归晚笑：“娘娘，这可并非只是银两之事！”
“什么？”莫阿牛不悦。
“还有，本公子可并非眼盲之人！”余归晚应答自如。
莫阿九：“……”
士可杀不可辱！
她默默注视一眼此人，而后唇角微勾：“余公子若真这般贞洁烈男，当初又岂会和富家夫人纠缠不休呢？怎的，别家夫人就可以，本宫就不行……啊……”
话并未说完，莫阿九便只觉身子被人重重一拉，余归晚脸上神色瞬间紧绷，竟隐有恼怒之色。
尤其……莫阿九垂眸，望了一眼余归晚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那般用力，似是……要将她的手腕攥碎一般。
“放开我！”莫阿九努力的挣扎，却终是于事无补。
“你放开……”行至前方宫墙拐角之处，未等莫阿九开口，余归晚已然重重放开了她的。
“莫阿九，当年之事，你听谁所说？可还记得多少？”余归晚神色极为紧绷。
莫阿九嗤笑；“你同有夫之妇纠缠不休吗？余公子当真是敢做不敢当呢，生怕旁人知晓你做过的那些人？若真的怕了，便乖乖应本宫今夜之约……”
“四年前，莫阿九，你女扮男装去欢阁寻欢作乐，妄图买醉之事，难不成忘了？”余归晚的话，使得莫阿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呆呆望着余归晚，神色终是由茫然转为惊讶。
难怪……这般熟悉，难怪……她初次见到余归晚之时，除却惊艳之外，还有一种熟悉之感。却原来……
四年前时。
彼时，容陌之身份不过前朝太师次子罢了，虽说才智过人，但也只能说是凤毛麟角罢了。
莫阿九逼着父皇要容陌做他爱做之事，那一段时日，是容陌与莫阿九之间感情最为亲密之时，那时，莫阿九曾以为容陌对她终有半分上心了。
却未曾想到，有一日，她在容陌的书房，听见了温青青与容陌的对话，同那天在御书房一般。
温青青道：陌，你对她上心了吗？诞辰之日，是她伴你身侧，此番她这般用力帮你，你可是爱上她了？你可曾忘记她当初如何逼迫于你？
容陌的嗓音清冷，他道：我此生永不会忘。
那一瞬，莫阿九只觉全身冰冷，她蓦然惊觉，自己此生怕是都无法得到容陌的心了，于是，她干脆再不听话，女扮男装，独自一人首次去了欢阁。
茫然间，她似乎喝了一坛酒便有些不省人事，之后的事，竟有些记不起了……
“那日，本公子不过偶尔经过罢了，某个女人竟捧着本公子的脸，花痴道‘公子，今晚可有时间去我府上小聚片刻？’”余归晚的声音，格外魅惑传来，只是眸中笑容越发邪佞，“莫阿九，你可还记得，那一日，本公子被你强行抓过，衣衫半开？”
莫阿九脸色微顿，她那时，竟这般不知廉耻的吗？
“怎的，莫阿九，而今，你竟依旧觊觎本公子美色，想要再引诱本公子？”余归晚勾唇轻笑一声，端的是温柔至极，却惹人心底泛起凉意。
“我……我那时不过喝醉了，从未对你欲行不轨……”莫阿九竟一时语塞起来。
“看来想起来了，”余归晚冷笑一声，“当年，莫阿九，本公子名声被你玷污，你还真是让本公子损失惨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