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慢慢浮出四个字:慢生快活。
这种生活节奏真是让人身心舒适,尤其是对于一个孕妇来说。
某天,徐语瞳回到家,看到妻子在草坪上拿了个小竹筐,一朵朵掐下金银花盛在里面。
“我老婆成了采花姑娘了。”他笑着说。
“是采茶姑娘!”尚芽嗔他一眼,“金银花晒干了就是花茶,败火的。”
徐语瞳微笑,感觉很幸福。却没有发觉尚芽的笑容中,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尚芽有个疑惑,却不知道该不该对丈夫说。她不能确定那是否她的错觉。
问题就在卧室里那幅老油画上。某个徐语瞳晚归的夜晚,她独自先睡。矇眬欲睡时,突然瞥见画中的女子那原本望向远处的目光转向了她,嘴角那丝原本甜美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无。再定盯看去,画像又恢复了原样,女子的目光依旧淡然望向远方。
是错觉吧?可是这个错觉一再出现,有时候是在梳妆台的镜子只看到,有时是在推门进去的一刹那。画中女子阴冷的目光几乎将她穿透!
夜里也睡的不安稳,多次梦到一个女子笑盈盈的走到床边,邀请她起来一起散步。梦中的女子,正是画中人。
她曾向徐语瞳提出把那画取下,他的反应意外的强烈。“不行!我非常喜欢这幅画!”他不容置疑的说,口气完全没商量的余地。
尚芽有些不快,徐语瞳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这种小事为什么不肯顺从了呢?但毕竟只是一幅画而已,从小坚信无神论的她还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摘就不摘吧,她不愿逆了丈夫这点小小的要求。
不详的事是悄悄开始的。
先是他们的宠物,猫和狗,在夜里会发出呜咽的泣声。
一开始,他们认为是陌生环境,宠物不适应。
可是有天清晨,尚芽在花间小径上哭叫不止,徐语瞳跑去一看,是他们的猫,躺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已死得硬梆梆的了。
他安慰妻子:可能是猫染了什么病死掉的。两个人痛惜的将猫的尸体装在纸盒里,埋在花园的角落。
然后是他们的狗,同样的,在清晨被发现莫名其妙的死掉。
“动物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他对妻子说。狗是他们从小养大的,感情很深。两人都很难过。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个,居然是他的妻子尚芽,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警方介入,调查的结果竟然是:误食断肠草。
花园中那丛丛娇嫩的小黄花,并不是徐语瞳认为的金银花,而是传说中的断肠草,学名胡蔓草。尚芽就是误将这种花当作金银花食用而致死的。而之前猫和狗的莫名死去,多数也是因为误食了这要命的断肠草。
案子谜底揭开,好奇的人们惊叹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处豪宅内怎么会长出断肠草,并且一尸两命,让人扼腕痛惜啊。
徐语瞳呆呆的坐在空空的大房子里,心底一片茫然。妻子的死因貌似水落石出,却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事情绝没有这样简单!
误食断肠草是实,可是在深更半夜,从睡梦中爬起来,像梦游一般赤足走到花园中,摘了一朵朵金黄的花儿送到口中,这叫“误食”吗?
妻子第一次梦游他就发现了的,但不敢告诉她,因为她正在孕中,怕她受到惊吓。只是在她两眼半睁着在屋子里游荡时,轻轻的跟在身后保护。更不敢惊醒她,听说惊醒梦游的人很危险。
他本也想带她看医生的,但想到即使开了安神的药物,孕妇恐怕也不能吃,说不定对胎儿不好。梦游多数是因为怀孕期间特殊的身体状态导致的吧?他想,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尽管这样,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为什么她每夜梦游的时间都是十二点整呢?客厅里那口古老的座钟“当……当……”敲过十二下之后,仿佛听到召唤一般,她就从床上缓缓的坐了起来,穿着白色睡裙下到床下,赤了脚,脚步有些僵直的走来走去。有时走到客厅那架琴案边,手指静静滑过案子的边缘。那个琴案是屋子里本就有的,很久以前应该搁了把古琴吧,他看着雅致,就没有拆掉。妻子白天时对琴案也没什么兴趣啊,梦中怎么会喜欢到这里坐呢?有时就是在屋子里一圈圈,一圈圈茫无目的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