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摇铃声,铃声空灵,却扰人心魂,青印怀中的羽涅突然躁动起来。他拼命地扭动,小脸瞥得通红,小手用力挠着她的脖子,划出一道道血痕。
青印被他扭得几乎抱不住,脚步不稳,急忙哄道:“羽涅老实些,不要闹……”
他非但不听,反而闹腾的更厉害了。她用力箍住,免得他从手臂中滑落,却不防胳膊一痛,已被他尖利的小牙咬住!
她痛得喊了一声,腿一绊摔倒在地,羽涅咕噜噜滚了出去。他打了几个滚儿,爬在地上懵懂四顾,看到趴在地上的青印,急急忙忙爬了回来。青印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满脸惊异地看着他。
羽涅的手搭到她的手上,用力,扳开她捂着伤处的手指,笨手笨脚地把她的衣袖卷上出,露出四个小洞状伤痕,还在丝缕渗血。
他嘟起小嘴巴,朝着伤口凑了过去。
青印的脑袋“嗡”的一声,心如坠冰窟。完了!他要吸血,她的羽涅,终于变成喝人血的怪物了。
下一秒,却觉得伤处传来轻软的呼气。她睁开因为绝望而闭上的眼睛低头看去。只见羽涅抱她的胳膊,小嘴巴凑近伤口,小心翼翼地吹气,就像他摔疼时她替他“呼呼”一样。
鼓着嘴巴吹了一会儿,抬眼偷看了她一眼,满脸愧疚,生怕她生气的样子。
青印心头一松,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那诡异的铃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四周一片安静。青印突然记起自己尚处险境,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香貂跌坐在身后不远处,手捂着耳朵,双眼紧闭,身后大尾颤颤地蜷起,一脸痛苦的模样。
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模样的干瘦老人,布衣麻鞋,头戴一顶大沿斗笠,身背褡裢,手中握着一个大大的铜铃。
老人身后,跟着林梓枫。林梓枫见香貂跌倒在地,得意地笑起来:“妖孽,怕了吧?我请了高人来了,这次你死定了!”
来人自称舍三,人人都尊称他为舍三爷。舍三爷定了定神,问:“你是这宅子的主人?”
“是,在下林梓枫。家中出了怪事,接二连三地死人,均是脑壳空空的怪状。在下怀疑是自家内人,像是被鬼怪附身了,还请舍三爷快快灭了那邪物。”
舍三爷抬了抬花白的眉毛:“既是你的内人被附身,若是施法时误伤了她性命,你可舍得?”
林梓枫忙答:“舍得,舍得,只要能灭邪物,一切都舍得。”
舍三爷点点头,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果然。”
林梓枫一脸迷惑:“果然什么?”
舍三爷不答,又问:“你的身上最近是否有麻痒之症?”
林梓枫眼睛一亮,赶紧作揖,讨好地说:“舍三爷果然是真神仙!不瞒您说,前些日子身上就莫名麻痒,且不是皮肤痒,而是五脏六腑,这几日竟麻痒到骨头缝里了,实在难熬!在下也是略通医术,竟找不出病根,也寻不到对症的药物,着实惭愧!舍三爷既然一眼就看的出,想来是能治,还望舍三爷赐付灵药!”
舍三爷却只冷笑两声,看了他一眼,抬腿向内院走去。
林梓枫被他这么一看,心中忽然掠过惧意。不知为何,总觉得舍三爷看他的眼神有异。
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此时,舍三爷进到紫珠园中,注意力却全不在香貂身上,而是俯身看着羽涅,双目精光闪亮。羽涅见到怪爷爷,吓得往青印怀里钻去。青印一手抱住他,一边脱下自己的浅绿外衫,将他光溜溜的小身子包住。
舍三爷打量着羽涅,面色阴霾:“这是怎么回事?”
青印心中一惊。这老人是林梓枫请来捉妖的,现在羽涅的状态很怪异,该不会把他也捉去吧?急忙护着他,对老人说:“他没事的,没事的。”
林梓枫急不可待地指了一下香貂,对着舍三爷催促道:“舍三爷,妖孽在这里!快把她收了!”
舍三爷却只盯着羽涅,脸色发青,似乎是气怔了。
香貂看了看舍三爷,不但不惧,反倒面露笑容,婷婷站了起来,对林梓枫说:“你以为请了高人来,就可以救你的性命吗?”
“你这妖孽……”
“她只是一只香貂。”舍三爷打断他了的话。
“什么?竟是她养的那只……貂儿……”
“你这忘恩负义地浑蛋!小姐之仇,我定要给他报了!”香貂豁然起身,似要扑过去,“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让你慢慢目睹自己的死去!”
“你就那么恨我?哈!是啊,我做了那么多事,理当如此……”林梓枫忽然失声大笑,指着香貂,面部狰狞道,“
“你知道吗?当年是我将一两改作了十两,致贵妃小产的。也是我亲手毁了林司起,毁了林家。而我给他送断头饭的时候,伏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一切。你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吗?若不是被捆绑着,他一定会咬死我的!可他连骂我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在断头饭里下了哑药!”
院中肃静了一小会儿。香貂、青印,甚至是舍三爷,皆被这毒辣的手段震得沉默半晌。
忽然,香貂问青印:“你说过我狠毒。我问你,与他相比,谁的毒辣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