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印抱着黑猫,迈着方步径直走近知府衙门的大门口。
彼时,董展初立在床边,对着床上昏睡的女子怔怔望了一会儿,心中满是疑惑。
如此熟悉的感觉,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怪的腔调:“仙人已在门外,还不快去迎接。”
他凛然一惊,猛的转了个身,身后却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
那怪腔嘻嘻笑了,声音依然在他的身后。董展初惊慌地转身再转身,那声音总是在背后,看不见,摸不着,如一只鬼总是站在背后一般。
“别费劲了,跟你说过你看不到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压低声音对着空气问,“官衙内外布满结界,妖鬼莫入,你是如何不着痕迹的进来的?”
“这个你休要多管,你只需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孩儿的便足够了。那天我让你去寻找的印仙人已然来了,此刻便在大门外。唯有她,能救你的隐儿。”
隐儿!董展初只觉心头一痛。
这漫长的生命里,仿佛受了诅咒,他从未有过子嗣。第一次有子嗣,却发现是落入了更残忍的诅咒之中。他想要保住这个孩子!若是没有隐儿,长生没有任何意义。
稳住心神,董展初不再陀螺一般团团转,只要能救隐儿,管它背后站着的是妖是鬼。于是整整衣衫,大步走到门外,恭毕敬地将青印请进了府中,引往后宅的一处花厅,奉上香茶。
坐罢,青印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旁边焦灼不安的董展初,徐徐道:“便将你遇到的麻烦说出来听听吧。”
“是。是犬子隐儿……隐儿……”董展初结结巴巴的,竟不知如何说起。
“隐儿如何?”
董展初心中一急,眼眶都泛红了:“求印仙人救救隐儿的命!”
“隐儿是病了吗?”
“没有病。”
“那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只因他的生辰……”
“生辰?”青印诧异地重复。
“他的生辰十分不巧,注定有死劫临头。”董展初说这话时,紧张得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青印低头抿了一口茶,记起之前茶棚下茶客们的议论,慢慢吐出一句:“莫非小公子是七月十五子时所生?”
听到这话,董展初膝盖发起抖来,竟要给青印跪下去。青印及时探出一只手托住他臂弯,示意他冷静。他勉强坐回了椅中,端起茶碗想喝一口压压心神,手却哆嗦得将茶水洒了一身。
青印跟着董展初去看过了隐儿。周岁的婴儿由一名丰腴女子抱着。婴儿面色白里透红,睡得酣甜。看着婴儿娇嫩可爱的脸,青印有瞬间的恍神儿,仿佛看到了许久前的羽涅。
董展初说,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奶娘,婴儿的母亲两个月前因病去世了。青印心下侧然,这孩子早早失去母亲,又偏偏赶了个邪门生辰……
从隐儿的房间出来,董展初急不可耐地问:“今天已是七月初十,印仙人可有法子让隐儿躲过此劫?”
青印仰面看看天,淡淡地问:“你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大老远的跑到京城去找我的?”
董展初一愣,含糊地道:“印仙人声名远扬,我是慕名而去。”
她不过是个小小半仙,数落起来也没抓过几个像样的妖怪,焦州府距京城数百里地,她的名声还没那么大啊。
冷冷地笑了笑,青印并未吭声。只见董展初的眼睛心虚地向左看看,向右看看,再回头向后看看,额头上竟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便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印仙人远道赶来,定然累了,还是先到客房住下休息一下吧。”
董展初引着他们去往客房,路过一间厢房时,陌途暗暗挠了青印一爪。她脚步一顿,站住了,向这间厢房望去。
走在前面的董展初催道:“印仙人,客房在那边。”
青印望着厢房的门,问:“昨日可是有客人来?”
“客人?”董展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昨天闯入的那名白衣女子此时正睡在这间厢房内,印仙人真神人也。忙答:“是有一位。”
“嗯。对她好些。”青印说。
“是。哎?”董展初随口应着,旋即又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