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
青印震惊得呆立原地,直到九羽拂袖而去,也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她转过身去,握起拳头,浑身散发出煞气,逼近靠着床头倚坐着的家伙,阴森森道:“你是装的?”
他的睫低了一下,默然不语。她的怒气越积越盛,爪子伸了又伸,恨不能掐死他。又见他脸色苍白清瘦,不忍下手,直把自己憋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想到过去的一段日子,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那缕微弱的呼吸断掉,深夜醒来时绝望地发抖,黎明时又拼尽力气鼓起希望,心像是落在油锅里日日夜夜的煎熬。
而他居然是在跟他装!装!
她按捺不住就要动手时,他轻声开口了:“每个神兽都有忠魂。忠魂不是虚无的东西,是被星君认养的那一天,就实实在在刻了在心脏上的仙符。星君赋予我忠魂那一刻,我就认定了这个仙主,终生不离不负,可是我竟背叛了他,而且是两次。决定违逆的时候,心脏像被刀一片片凌迟一般,生不如死——这是忠魂符的法力在起作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撑着,尽管痛苦,却还是背叛了。违逆之罪,必须以死来赎,所以……没有挣扎,就放任自己慢慢死去。”
这番低婉悲切的话,并没有招起青印的丝毫同情,反而听得额头青筋爆爆,若不是看他伤重,她是多么、多么想掐死他啊!这货竟然是在自杀!自杀!这比装死更可恶。
她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一个靠符咒去获取他人忠心的主子有什么可依恋的?看他对你下手那么重,说处死便处死,还要把你关进什么冰寒地狱,他根本就拿你当奴隶!利用完了就一脚踩死,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这种没人性的主子,早就该把他一脚踢开了!你居然要为了这种渣人去死?”
恨得拳头举在他的鼻尖上哆嗦着就想揍下,不防手腕却被他握住,往前一拉,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在他身上。他裹住她顺势一滚,侧卧着将她窝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闷声道:“仙君不要我了,我没有主人了,可神兽是不能没有主人的。”
“我要啊!”她禁不住眼中浮起一层薄泪,“我要你!我会是个比星君好一万倍的主人。我会对你好,疼你,护你,永远不抛弃你。”
“说话要算话。”
“一定的。”
两人在九羽的窝里里暂时住了下来。
九羽说,这宅子四周环绕的迷雾,是他设下的迷障,即使是仙界的人从旁边路过,也很难发现,所以会很安全。
青印定期给陌途背上的伤换药,断裂的脊骨已经愈合,只是需些时日巩固。肌肤的裂伤是由仙君的仙家利器造成,愈合依然很缓慢。
绝壁之上白雾茫茫,如住在云端一般,峡谷两侧的石壁上,有无数鹰鹫的巢穴,时不时有巨鹰展着铁灰色大翼从雾气中穿过。让人感觉仿佛身处异界,连时光都是静止的。
在青印陪着陌途养伤的日子里,她终于问清了有关仙蕈的事,许多一直笼在心头的谜团也解开了。原来在那场灭门之祸中,她本该是个死人的。是在人间替天枢星君找寻仙蕈的陌途偶然路过,一错念间,将仙蕈喂给了她,使她得以存活。
原来是陌途赋予了她重生,而她竟然完全不知情。
她也慢慢地把他受伤昏迷后的事讲给他听。棋山山主,百回洞,回到焦州董府找药,重逢舍三爷,找回了羽涅……他低着睫听着,忽然抬起眼来看着她,只觉悔得肠子隐隐发青了。他竟自顾自地任性赴死,让她独自一人在恐惧中挣扎跋涉。
偏过脸,望向别处,青印却作死地凑到他脸前来:“怎么,你要哭了吗?”
某人板着脸道:“胡说。”
“切,主人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后悔了吧?知道错就好,看你以后还敢这般任性!”
他站起来,不理她,一脸别扭地找墙角蹲着去了。
过了不久又回来了,闷闷问:“后来呢?”
“后来?”她顿时眉飞色舞,“后来用舍三爷提到的法子召来了九羽,九羽还带了一个人,你猜是谁?”未等他来猜,她便急急揭晓答案,“是玉兰!是玉兰啊!玉兰还活着啊!”
陌途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惊喜,略略思索便明白了:“想是玉兰渡过此劫,反而脱离树体,得以自由了。”
“正是这样啊!玉兰还带走了隐儿,今后她游历江湖,也不会孤单了。”她欢欣地道。
“你说舍三爷提到了寂灭海王……他是认为那婴灵妖树与寂灭海王有关系吗?可是寂灭海数百年前就不存在了,海王也在那场神妖大战中死去了啊。再者说,你们家只是个凡间的普通人家,会与寂灭海王有什么关联呢?”沉思良久,不得其解。“然后呢?”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审视的目光,冷森森地向青印扫过去,盯得她心头发毛。
“然后?然后我就让九羽去给你找药了,呵呵呵呵。”她忽然心虚起来,左顾右盼起来,“唔,该给你去煎付补药了。”站起来就想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