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长老来得好不快速,转瞬间已冲至我面前五米开外。一边疾冲,她的手中一边做着各种繁复手势,想是在准备一项巫术,好将我一举擒获。
若说我原本还一味的紧张害怕,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手中紧紧握着暴雨寒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最合适的发射距离。
在八长老冲至我身前三米远、前方已无大树蔽身的情况下,她的巫术终于完成,对着树上的我抬起手。
与此同时,我的暴雨寒星疾射而出,漫天的银星以多种角度从针筒出口处射出,覆盖了我身前上下左右180度的空间,又劲又急,那八长老惨呼一声,根本来不及躲避,便已被无数的细针射中,倒在地上,长声惨呼。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几名长老的巫术准备亦已完成。听到八长老的惨呼之声,她们不约而同的一凛,有两名定力稍差的长老,更是向我这个方向微一侧头。
这个时候,岳引突然动了。
一直握着的拳头倏的张开、扬起,他以一只脚为轴心,身子倏的转了一个圈。
炫目的光柱自他的手上射出,随着他身子转出的圈子,依次在包围着他的每个长老脸上扫过。我一摸腰际,果然我随身携带着的手电筒已经杳无踪迹,这家伙手脚可真灵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我摸去的。
他这奇峰突起的一着,果然令对方阵脚大乱,气流涌动的感觉一下子消失。这时候,我耳边听到岳引清晰、却完全听不明白音义的咏叹声。
无形的压迫感倏然而起,仿佛林中又再次出现一道强力的力场。只不过,这力场与之前的力场刚好相反,却仿佛是以祭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
我紧紧的抓住树枝,以防跌落。树下本有几名在八长老中针跌倒后,奔过来准备将我擒下的巫女,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之下,脸上都现出骇异之色,似欲奔逃,却终都一一软软的瘫倒在地。
耳边,听到大长老惊怖的声音:“你……你竟练成了千花瘴!并能用密语施展出来!”
从我射出暴雨寒星,到听到这大长老的声音,说起来发生了这许多事,其实,至多只过去了半分钟光景。这时那八长老仿佛才从之前的突变中回过神来,继续她之前的惨号声。
祭台之下躺满了巫族中人。祭台上,除了岳引以外,仿佛也再无旁人是站立的姿势。我提气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掏出解药瓶子,给那八长老喂服了一颗解药,在她不再继续惨呼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是什么样的巫术?真真真太可怕了一点儿。
“琉璃,上来。”岳引在祭台之上唤我。
“哦~”我越过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向祭台前进。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惊悸的尖叫,一低头,对上了一双哀伤的眼眸。“仙子……”
“巫……巫羽?”我心有余悸的看着躺在人群中,用尽全力拉住我靴子的女孩。莲花般清丽的面孔在月色之下,是那样苍白。
“仙子,求您怜惜巫族……”她祈求的望着我,眼中有幽幽的水雾:“求您看在先师的份上,不要让巫族就此灭亡……”
在我尖叫的当儿,岳引早已自台上掠下,护在我的身旁。此刻听了巫羽的请求,他轻轻一笑:“小姑娘,你们的巫后大人在对你口中的仙子施展巫女的诅咒之际,可没怜惜过琉璃半分哦。”
巫羽哀伤的看着他:“您……是先师的儿子……难道您真要让先师守护了一生的巫族,就这样毁灭吗?”
岳引淡淡的说:“别说得这么可怜。你们不是不承认我的身份么?现在却又来攀扯这些。况且我上次手下留情,你们该当心知肚明,可居然还选出这样没脑子的巫后,为了一已私欲,偏要再惹上我喜欢的女人。你们真要怪,便怪你们的巫后大人吧。”
巫羽的手,簌簌的抖,再拉不住我的靴子。
“走吧,琉璃。”岳引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向祭台行去。
“仙子……”巫羽的声音,凄绝、悲恸。我的背心,突的一阵发冷。
“听岳公子说来,”她声音艰涩的说,仿佛在下一个极难的决定,“此番得罪仙子的,并非整个巫族,只是现任巫后所为?若是我们废了巫后,将她交由仙子处置,公子可否放过巫族其它族人?”
岳引顿住脚,眼光在她身上一转,隔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咦,好主意。看来这废除巫后之事你们做得是越来越顺手了。可是,谁来做这废后之举?上次才有九长老从容赴义,这次又是谁来承担这犯上废后的罪名?按你们的族规……这废后篡位之人,可是不问情由,均须送入万蛇窟处死的哦。”
巫羽的身子轻轻发颤,却语意坚定非常:“巫羽愿做此负义之人。”
岳引牵着我的手,一震。
“羽姑娘,不可!”
“小羽!”
旁边那些起不了身的人,纷纷出言喝止。
巫羽却似全未听闻,定定的望着我与岳引:“求公子解开巫羽的一半禁制让我可以行走自如,巫羽马上便去除下巫后手中的权杖灵心,篡位自立。”
岳引一窒,隔一会,冷冷的道:“现在姬艳已在我掌握之中,你篡位与否,对于大局并无什么影响,我为什么却要答应你这个条件?”
巫羽凄然一笑:“因为公子的母亲,亦是被这般逼迫篡位。巫羽想来,只有以这同样的法子将现任巫后交予公子,或可稍释公子之怒。”
“要我死可以,要羞辱我,万万不能!”凄厉的怒叱声自头顶之上响起,我们讶然抬头,半空中,白衣的身影正从祭台之上决然跃下,象一只受了伤的白蝶般翩翩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