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引若无其事的道:“没事,只是让你练练胆子。你既杀了巫族的巫后,那么跟巫族的这个梁子,那也肯定是结定了。不过还好,我们选在这浴神节前来,正可把巫族中精英之辈一网打尽。纵是巫族的老弱病残与未成年弟子不在这里,那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来,快动手吧,你杀了姬艳,我再施一个千魂引,此行的目的便告完成。”
我的眼睛,却一下子瞄到了别处:一个女子躺卧在地,正颤着手,将一柄装饰华丽的刀子,仿佛慢动作般,一点一点的向胸前插去。
“岳引,那里!”我赶快指给岳引看。
岳引似笑非笑的瞄了我一眼,“就你眼尖。”
他随手弹一枚小针,那把刀子马上脱离了主人的手,斜斜飞出,插进祭台的砖缝里。
“一开始,我就叫你们拿出魂刀,你们偏偏不肯。”岳引讽刺般对地上的七名长老级人物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也算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大意轻敌,赔上全族人性命,可觉得开心么?”
那大长老颤声道:“你……你使邪术……”
“喂,”岳引吊儿郎当的白她一眼:“自己没天份,便须守拙。打不过便污蔑别人使邪术是很没品的行为。”
那大长老艰难的说:“你……你手中那无量冥火,岂非……”
岳引轻轻一笑,多情的瞟了我一眼:“好教长老阁下得知,那并非邪术,而是仙子传我的神圣光明术。”
几双眼睛一起投向我:“仙子?”
我在这些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挤出心虚的笑容:“区区小术,让各位见笑了。”
“呸!”姬艳不屑的冷喝。
大长老的脸上现出肃然之色:“上仙神术,岂是区区小术?原来……真是一着错,满盘皆输……”她伤感的叹了口气,道:“我巫族历代巫后均是虔心侍奉神明,却竟在这一代对仙子行此无礼之举。姬溶无知,不但未曾劝谏之责,还一心想掩过此事,作出倒行逆施的行径……便请仙子率先赐死姬溶吧。”
我蹲在她面前。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般视死如归?”我问她,“你们是巫族的领袖人物啊,是带领巫族走向、庇佑巫族族人的上位者啊。你们平时享受了族人的尊崇与供奉,在关键时候却完全无视她们的命运如何,只想自己一心求死了事,难道不觉得很没有责任感么?”
连巫羽,都还知道尽力想法拯救族人性命。她这大长老当得比个小女孩还不如。
大长老一愕,眼中涌出惭愧神色。她身边的其它几个人眼中也露出深思神情。
岳引笑道:“喂,仙子,对临死之人你也要布道么?”
我白他一眼:“有些问题,是武力解决不了的。你一边逛去,我跟大长老她们好好谈谈心。”
岳引不以为然的笑笑,走了开去。
大长老惭然道:“仙子说得是……我们……可是事到如今……”
我轻轻的说:“巫族已有上千年的历史,难道从始至终,便没遇到过山穷水尽之时么?可是巫族的先贤们,却都是如何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危机的?她们可不是一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便一心求死吧?”
“死,其实很容易。可是,你们这般死了,真可以问心无愧的去见巫族的历代祖先,真可以自豪的告诉她们:我们全体人员都来陪伴祖先们了,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巫族的名号?”
“这样的死,是懦弱!是逃避!是不负责任!”我陡的提高了声音,怒斥。“你们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巫族下层的族人,她们犯了什么错?他们平时,默默的牺牲,默默的奉献,便是为了最终,因为你们上层的一个错误决定,而陪着一起死去吗?”
“你们的脸面,祖宗的规定,男女的地位,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超过全族人的性命?”我劈里啪啦对她们一通训斥,因为才从“以死解脱”的心结中走出来,故此体会甚深,一席话说得份外流利:“你们想过没有,巫族能走到今天,是多少人的牺牲、多少人的努力才换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因为一已之私,便为巫族结下大敌?又凭什么因为与巫后意见不合,便对她武力相向,甚至下手将她杀死?”
“再说巫后的提议,她错了吗?你们巫族,在八百年前,不是也同样有巫王?她并非是要破坏族规,而只是要回复祖制,这样,也值得你们反颜相向?你们看看岳引!”我指着岳引,“他的成就,是否已远在你们之上?巫族若有这样的人才,鼎盛之时,指日可期,你们却为何要一力反对?”
“是不是因为这八百余年来,族中女子的地位甚高,你们便狭隘到不肯承认男子也可出现巫术高手的地步了?大长老,你须得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你是想族中一代出五十个巫女,还是想族中一代出男女各五十个巫术高手?”
“况且你们就算不肯同意,却也不该同室操戈……你们口口声声族规族规,可曾想过,当年率人破除巫王制的巫后,其时岂不也是破了族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