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粒暗器,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我的方向直射而来。
管家脸色大变,不管他本意如何,此刻却象主意已定,短剑向我的颈中大力压下。然而他快,暗器更快!只听叮的一声清响,他手中的短剑居然连握也握不紧,脱手而出,直插入山壁之中。我斜眼看去,管家原本持剑的右手虎口已渗出丝丝鲜血。这小小的一枚暗器,竟是蕴含了好大的劲力!
我听到卫昱的声音,敬畏的低语:“这是谁?好强的武功。”
仿佛回应卫昱的问话,我们前方的山坡中,白雾里,出现了一人一骑。
是一名年轻的男子。骑在一头青驴之上,施施然而来。他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江湖奔波的落拓浪荡之色,修长上挑的凤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略见憔悴。
我心中巨震,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管家亦是脸色大变,仿佛见了鬼般,倏的跳起,伸手扣住我的喉咙。
那人足尖一点,跃下驴背,如同在水面滑行般飘飘然前掠,速度却快得惊人。只几秒,他便滑过了百余米的距离,抢到我们近前。
看着我与管家,他微笑摇头,不以为然的道:“郝老大,怎么一别多月,你仍是这般的不长进,学不会怜香惜玉?”
我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又强自按捺,贪婪的看着面前与管家言笑晏晏寒喧客气的来人。
岳引!
管家挤出干涩的笑容:“岳公子说得有理,郝某下次自当改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郝某有事在身,昔日曾有得罪岳公子之处,郝某异日自当登门赔罪,与岳公子做个了结。”
岳引笑了,眼睛弯弯,笑得很有点邪魅:“这么急巴巴的想赶我走?你却不问一问我的来意么?”
管家干笑:“岳公子的来意,无非是向郝然兴师问罪。郝然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自不方便料理与岳公子的私人恩怨,故此已与岳公子交待了清楚,异日必作了结。再者,岳公子想必是要问你牵记的那个女人?好教岳公子得知,她毫发无损,现在正在前面大泽主人的璃堡作客,不过公子……”
岳引浅笑摇头:“郝老大,你又哄我了。我牵记的女人,岂不是正在此处么?”他纤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指定我,“你却又为何虚言诳我,想叫我白白奔波?”
我心中巨震,只觉那扣着我咽喉的手指亦是一颤,耳边管家在强笑道:“岳公子开什么玩笑?这女人资色不过中上,哪及得上公子牵记之人那般美貌无双?公子别是认错了人吧?”说是这般说,他扣在我咽喉之上的手指,却开始慢慢加力。
“认错人?”岳引慵懒的弹弹手指:“我的青昃,也会认错人么?”
青昃?我抬头,眼中,正好捕捉到一点青色的光影倏的向我扑来,碧绿得象块玉石般的青昃转瞬间落在我的肩头。
忽的一声惨呼,我咽喉处跟着一松。转眼再看时,管家的身子不知被岳引用了什么手法重重的抛向山壁。在岳引面前,管家竟全无还手之力。
转眼之间,情势易转。管家软软的倒卧在山道之侧,而我,已被一双温柔的手臂,揽入怀中。
“郝老大,你的功夫怎么退步了这么多?”岳引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纳罕,好笑的问。
管家勉强抬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一时无力出声。
“不过,这只算小小薄惩。”岳引一脸无害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说,“敢欺负我的女人,莫非你便没想过后果么?”
管家换过一口气,嘶声大呼:“可是她确实不是公主,只是个哑巴……”
“少来了,老郝,莫非我还不知道你那看家本事?”岳引一边说,一边俯头看我。
仍是那么漂亮的凤眼啊,眼睛里,满载着故人重逢的欢欣,却又突的流露出一丝诧异:“咦,竟是锁音符?”
纤长的手指,结成神秘的印结,屈曲,伸直,姿势美妙得象手指舞。
于眼花撩乱之间,一只手指倏的点上我的眉心。仿佛热流从眉心往下,直冲咽喉而去,说不出的难过感觉。“啊——”我惨呼出声。
这个声音,那样嘶哑,简直不再象我的声音!
“岳引!岳引!”我喜不自胜的抱紧面前的白衣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仍是这样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仍是象昔日一样的风流倜傥样子!
他拍拍我的肩,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宠溺:“傻瓜,先吃颗糖润润嗓子。现在这样的破锣嗓就先歇着,省得这样的破声音叫出来侮辱了我的名字。”
我紧捏着他递给我的糖,又想哭,又要笑,悲喜不定。
岳引拥着我,身子一动,已向管家逼近:“却颜水,拿来!”
管家颤抖着,将手伸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