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十分谦虚:“是因为我到了这个世界,另有奇遇。琉璃,我发现了上个文明的遗迹,若非如此,我怕我亦没有办法令你达到现在这样的物质水平。”
我的眼圈一热:“师洛,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看着我,笑了,出其不意的踏前一步,敲了敲我的头:“傻女,你忘了我从小的宏愿?我早说了要照顾你。”
停一停,他又补充:“况且我现在是哥哥了。哥哥怎可不照顾好妹妹。”
我凝视他的眼睛,想从他脸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镇定的笑,非常“兄长”的样子,眼神在触到我的视线时,却突然身子一震,急急避开。
他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浴室中沐浴净身。
有散发出幽幽花香的洗发水同沐浴露,还有用于按摩的精油……真不知道他在这个工业化还未发展起来的世界,是如何研制成功。
沐浴完毕,在浴室一角的柜子里,果然找到了内衣与睡袍,还有软软的擦头发的大毛巾。
一切东西的摆放,衣物的分门别类,都与我在现代时十分接近。
师洛,是如何一天一天,以怎样的心境,将这间属于我却空置多年的房间,一点一点,布置充实?
我站在浴室里,有点惘然。他的心意,一点一滴,看在我眼中,深情得那样沉重。
不过,当事人不承认。
他笑说:“以前是姐弟情,现在改兄妹,一样的一样的,琉璃,你只管安心的住下去。”
他非常守信,虽然双目不时透露他的内心世界,可是从沙漠边缘的那一晚起,语言中,他非常克制,没有跟我提到过有关感情的事半个字。
只是忙忙碌碌,致力于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时时唯恐我不适应。
除此之外,便是处理他的产业堆积的大量事务。再有点时间,立刻拿着那具信息接收仪钻进他的工作室里,一呆大半日。
目前这样的关系,我掩耳盗铃的觉得很理想。我与师洛,拉开身体的距离,言语间却恍若已恢复了在现代时的亲近。
当然,这样的亲近,只是象亲人一般的亲近,他不会、我亦不会将这亲近往情侣关系转换。
我开始去找十八铁卫消磨时间。别误会,不过是想向他们学几招花拳绣腿。
一直在心里记着管家那档子事。虽然他带伤在身,又遭遇沙暴来袭,可是坏人活千年,古人的至理明言总是有些道理的。
若是他没死……若是他没死……我一定要随师洛再去追杀这该被千刀万剐的人渣!所以我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绝不能容忍自己再成为旁人的负累。
只不过十八铁卫回来不过两三日,便陆续有人出门。我的师父总是一换再换,最后,总算是燕子翼看不过眼,强要十八铁卫中排行第二、最为沉默寡言的雷钊传授我几招,我的师父这才固定下来。
雷钊的武功,是偏奇诡一路。燕子翼说,我虽没有内功,现在修习也似嫌晚了些儿,可是雷钊奇诡的招式或可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只须我用心学会雷钊特别为我改良的幻影十三式,至少在几名壮汉(前提是不会武功的壮汉)夹击之下自保绝无问题。
我学习得非常认真,简直比之在现代时学跆拳道时其认真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天天花费大量时间练习,每天晚上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床上便睡,再无余力感怀身世。
纳兰辞说,十八铁卫其实平日里便各有所司,很多都是各堂的管事、堂主一级的人物,特别是排行从一到五的几名铁卫,更是随师洛一手创立珍璃堂、寒光阁等机构的元老级人物,近几年早已不负责师洛保安问题。这次是因我出事,师洛才传令十八铁卫中止手中的事务,在苍原大陆各地奔走,全力搜寻我的踪迹。最后更在信和一战中将十八铁卫尽数集中,全力相助蔚军完成救人破城大计。
所以,在将我迎回璃堡之后,他们任务已了,自然要赶回各自的堂口去,处理这些日子积压下的事务。
雷钊为了教我而久留璃堡,他所管辖的天工堂诸般事务,便得燕子翼前去代为处理。
所以,总的来说,为了救我,师洛几乎动员了他产业下属的所有人力物业,确是牺牲巨大。
对于宣传其主人光辉事迹的机会,纳兰辞总是不肯错过。她是立心想我负疚加深,好回报她家主人的一片深情。
她的想法我能理解。只不过我无力配合。
噫,入住璃堡以来,仿佛幼鸟回到安全的巢穴,我的不安全感,一天一天,在慢慢消散。
连巫女的诅咒,对我的威慑力,仿佛也不是那么大了。当然,这亦是因为我到了璃堡以后,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我却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无论如何,生命都是那样珍贵的东西。
绝不可以因为我的大意,而害了师洛的性命。
况且,还有蔚沐风啊……
永远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
不再哭泣,不再满面愁怀,不代表我不思忆,不怀缅。
我……是一个无力再爱的女人……
更何况,有巫女的诅咒。
不告诉师洛这个诅咒,也许,潜意识中,我便是要用它来禁锢自己,不可以再对蔚沐风以外的人倾心。
我不要辜负蔚沐风。
所以,只好对不起师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