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腹诽,这些话当然没敢宣诸于口。任何时候,考验他人的忍耐力都是极为不智的一件事。
他继续伤感:“或者至美至灵之物,世间总不容长留?”
叹息之余,他的视线倒转了过来投向我,眸色深黯,眼中有种奇异的怜惜。
又来了!
我警惕的拉紧手中的缰绳,准备见势不妙,立刻催马逃走。他的眼神,跟那天在中军大帐中侵犯我之前的眼神何其类似!
他这次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许我的戒备姿态表露得太明显?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抖缰绳,纵马向山下直驰了下去。
“大帅!”
“王爷!”
慌乱的惊呼中,马上有十数骑尾随着华少昊而去。
春照打马驰到我身边,问我:“小……小璃,你跟王爷又……吵架了?”
我白她一眼。什么叫我跟他“又”吵架呀?我根本一头雾水好不好。
当晚我们并没能赶到之前所见的那座城池。我们在平原之上宿营一晚,次日才得以进城。
进城的时候,我仰起头来望了望城头的旌旗。“信和”两个大字赫然在目。我们真的来到了信和郡。
郡守府理所当然的腾出来作了华少昊的驻马之所,在睡了多日帐篷之后,我终于可以睡到大大的柔软的床上,心里居然为之高兴了好一会。看来,我还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哪。
搬进郡守府之后,华少昊一如既往的忙。我一如既往的躲着他,居然十分安份。除了有一次穿着亲兵的服饰“不小心”逛到了后门,结果被守卫的兵丁们送回之外,再没做其它他们眼中“不法”的行为。
就连有天看到华少昊同一群人走进他的临时议事厅,我直望着关起的大门三分钟以上,也终于按捺住心痒痒的冲动,没有试图悄悄的躲在窗外听壁脚。
实在上次偷听的后果有些可怕,我身无武功,窃听器也没在身边,只怕一去偷听,又让人再揪住。再说探听消息也没有用,经我亲身体验,郡守府防守确实森严。我又转弯抹角从春照那里打听到,信和郡居然没有珍璃堂的分号,纵使打探到消息也无法送出。
春照十分安慰。这一天我睡下以后,我听到她在外间不知同谁小声说:“小姐最近很懂事,平时都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间里,一点也没出去生事。”
不用问,多半是华少昊来了。我赶快翻个身,面对着墙壁侧卧,摆出熟睡造型。
果然不多时华少昊便推门进来。春照跟在后头抗议:“王爷,小姐已睡了,你这样进来……或会惊扰她。”
华少昊沉声说:“春照,你仿佛越来越没把我当主子了?”
春照一惊,跪下:“奴婢不敢。”
我听到华少昊的脚步声,轻悄悄的走了过来。虽然闭着眼,仍感到眼皮之后,是温暖的橙色。他想必手里拿着一盏灯烛,橙黄的灯光照上了我的脸。
我一动不敢动,心里在紧张的考虑,华少昊这样深夜前来是什么意思。
若是他对我不轨,春照会不会帮我?这人两个月不近女色就饥渴成这样了?连俘虏也不放过,无耻!
他就那样擎着灯烛,凝视了很久。紧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那种专注凝视的眼光。我的背心,慢慢的渗出汗水。
春照在华少昊身后小声道:“这几日王爷在外头勘察地形,想必倦得很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嗯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对春照说:“明儿一早,早些伺候小姐梳洗。”
“王爷?”
“我要带她出去。”华少昊扔下这么简单的一句,大踏步出了门。
第二天,他果然一大早便来接我。因为现在并非住在军营之中了,我已经不必再穿小兵的服色,春照替我准备了一套月白的骑马装,穿上倒也利落干净。
华少昊也没有穿他的元帅服色,只着了一件寻常的黑衣,衬得他眸色愈发深黯,一张脸却如玉石般莹洁,有种慑人的俊美。
一直视他为敌人,平时,并没有留意他的姿色。然而在这平明的天色中,他对我温颜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客观的说,这个时代的人基因普通不错,而我认识的几名皇族子弟都是超群出众的俊美。大约是一代一代的君王都以美女充实后宫,传承子嗣的原因,这么数十代传承下来,皇家子弟,内在如何不得而知,可是金玉其外那是一定的。
不过屡经离乱,纵使华少昊再英俊十倍,我的心,也如死水一潭,波澜不惊。
他没有带从人,就那么跟我一人一匹马,并辔而驰。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顺便游览信和城。
信和城跟其它我所见的城池有些不一样,城外没有护城河,只有一条三丈余宽的壕沟,用青石的石板铺成,绕在城墙之下。华少昊告诉我,这石板之下暗藏玄机。若敌人攻来,城内便可开启机括,弹出毒刺、火油,杀伤力极大,是华阳三百年前的机关大师轩辕光所设计。
我静静的听了,没有作声。
他带着我绕城一圈,转眼来到城南。城南并没有城墙,因为城边就是一片绝壁,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高,几乎呈九十度角般直直的向天空插去。绝壁之后,是连绵的大山。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这片绝壁,壁上十分光滑,连缝隙也看不到两条,竟象是一块天然生成的绝大的石块。只有在极高的壁顶,才可以看到少量的藤萝之类的植物。这片绝壁当是信和绝佳的天然屏障,攻城者简直绝无从这一方向攻城的可能。
华少昊跟我介绍:“这靠着断天崖筑城的设计,也是轩辕光的设计。这断天崖轩辕光曾亲自勘探过多次,险峻异常,以此为屏,信和南方可保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