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洛第二天傍晚才回来,害我担足了心事。结果问起来,他却是跑去了盘落森林,试图将文明库中的资料残本进行恢复。
根本就没有给我的礼物!
更生气。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研究研究,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天多不见踪影,我可有多担心!”我愤怒的数落他,一只手指象利剑,对准他身上戳戳戳。
他笑不可抑:“喂,琉璃,很痒啊……小的错了……饶命……”
我叉起腰,摆出茶壶造型:“说,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先斩后奏的跑去危险的地方?”
他笑:“不敢了。琉璃,其实盘落森林现在不危险,神族的人已尽数迁出,玄天的军队仍在白邑平原外围守护。不如我们去那边暂住些时日。”
我问他:“盘落森林有什么资料,值得你巴巴儿的赶着去查看啊?”
他微笑:“克隆人的技术,我颇有兴趣。”
我蹙起眉:“师洛,你不是真的想当神吧?创造人类,创造生命……是神的领域,我觉得现今的苍原大陆,并无研究这项技术的必要性。”
他小心的看着我,犹豫。
“你想说什么?”我凝视他。“不要这么欲言又止,我很凶吗?让你这么话也不敢说的样子。”
他失笑,笑了以后,字斟句酌的道:“琉璃,我不是要大量克隆人,我只是……只是想克隆出一个人来,便可以了。”
“克隆谁?”
他轻声的说:“蔚帅的离去,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吧?我想,若是我能……”
“不要!”我一下子从他怀中挣出,眼中迅速涌上泪意。
师洛让我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伸手,想按上我肩头,手伸到中途,又收了回去:“琉璃?”
“你如何克隆他?”我悲伤的问。
“或者,我不跟你讨论技术上的问题。我只问你,你克隆出来的那个人,身体面孔,或可跟他象到十足,可是,他会有他的记忆、他的思想,甚至,他的灵魂吗?”
师洛怔怔的望着我,咬住唇。
我的身子,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泪水汹涌的涌出。
“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希望他能没事。可是,活着的,只能是他,是一个真实的他,有他的身体,有他的记忆,更重要的,是有他的灵魂!我不想看到一个只有他躯壳的人,一片空白的来到这个世界!师洛……”我疯狂的摇头,满脸的泪水,脸上一片冰凉。“不要做这样的尝试!他是独一无二的蔚沐风,并非一个相似的躯壳可以代替!”
师洛扑上来,紧紧的把我拥在怀里:“琉璃,我懂了……你别哭,是我不好,对不起……”
悲恸迷乱中,是温暖的唇,猝然吻住我,制止了我喉间尚未逸出的呜咽。
成功的安抚了我。在悲伤撞击下狂燥激愤的心,又慢慢的回复宁静。我脱力般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汲取着丝丝暖意。
然后,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那样温柔缠绵的吻,轻轻的碰触,小心的给予,却为何,仿佛渗透着一丝绝望神伤的气息?
我怔怔的抬眼,泪光中,师洛的黑眸不及避开,我看到他眼中明明白白的痛心与黯然,脆弱的神情一闪而逝。
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唇,缓缓的离开我的唇。我听到他在轻声的说:“对不起,琉璃……”
在爱的世界里,原来,他竟有着这么多的不确定,将自己摆在那样卑微的地位。
我的心,又一次猝然疼痛。我离开他的怀抱,轻轻的说:“师洛,对不起。”
他的身子于瞬间僵硬。“琉璃?”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清楚吧?”我轻声的说,“师洛,从我要你等我一年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我心目中,占据爱人的位置!不是怜悯,不是施舍,也不是移情作用,就是真真实实的,觉得喜欢你,爱上了你,不能没有你。”
“琉璃!”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音,是不能置信的语气。
“我是喜欢蔚沐风。可是,那一段感情,已经是过去式。师洛,我做不到将生命中感情的段落与回忆,统统抹去;但是现在,你是唯一。”
“琉璃!”他想上前抱我。我退后一步:“听我说完。”
“蔚沐风,也许是我生命中,一个永远的遗憾。是我没法弥补的遗憾。我没能将我生命中全部的爱都交给你,真的……对你很抱歉。可是在我爱上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小洛,我自信我此刻爱你,全心全意。若是我偶尔还会为过去伤怀,请你体谅,因为那亦是我成长的一部分历史,无法抹去。若不是有之前那爱过伤过的经历,我也不会如现在般学懂珍惜你的感情。师洛,你对我,不必这般小心翼翼,迁就隐忍。这样,我会觉得我负了你好多……”
说到后头,嗓子突然干涩,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