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去面见楚君,先是怒斥他们对她的保护不力,然后话锋一转,告诉对方,如若能从华阳手中救回她,他可以给予高楚全面支持。
当然,也有若干暗示。既然他们崇信神族,他自当以神族代言人的身份,给予若干承诺。总之,在与他会晤之后,高楚与华阳的一战,已势在必行。
他,十年间所储备的人力物力,亦都尽情的投入这一战中。所幸他这十年中有从事兵器制造业,且他手中的各种武器与攻防器具,其性能在苍原大陆居于领先位置。
匆匆赶去前线与蔚沐风一晤,定下种种配合的法子。他的情敌,确是才华横溢的军事长才,言谈举动中流露出来的夺人气势令他也不自禁的有些心折。
不过,一切可以容后再谈,此刻,救出她是第一前提。
亦没有放弃搜捕那将她掳去的始作俑者。凭借紫鳞鞭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他可以大致的确定此人的方位。可是那人确是狡猾如狐,几次几乎要抓到他时,他都使计遁去。
然后,收到了下属传讯,她在顺京,三皇子华少昊的府中幽禁。
他星夜兼程的赶去顺京。可是,又晚了一步,他赶到时,伊人杳杳。华少昊将她收藏得十分紧密,擒来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却众口一词,招供华少昊已前往华阳军前为帅。而军营……并非几个武功高手飞檐走壁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看来,所有救她的捷径都已封死,只能由战场上决一高低。
偏生这时候,从高楚军方传来的讯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楚君又耳软心活的动摇了,传令退兵,还派出楚擎宇与越竞秀两人任职监军,意在掣肘甚至就地褫夺蔚沐风的兵权。
盛怒中他连夜赶往高楚军前,摞下狠话:“高楚若要想褫夺蔚帅军权,或是退兵,我便撤去对高楚的全面支持。”
威胁生效了。这场仗得以继续打下去。
纵然,死伤了那么多人,已方的,敌方的。
纵然,物资、粮草、军需……如流水般的银子花了出去。
可是他不在乎。
不在乎有多少生命消失,也不在乎有多少财富失去。
他在乎的,只有她……
从来都只得她一个而已。
终于,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又再得知了她的消息。她在信和,被誉为苍原大陆无敌坚城的信和。
那一刻,他不知有多么庆幸自己之前力保蔚沐风的举动。
只有蔚沐风这般的天纵奇才,方可以想出那样天马行空偏又切实可行的破城之计。再加上他可提供的若干技术支持……在那一瞬间,他终感到了老天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心中又再燃起热切的期盼。
盼跟她重聚,不要再别离。
虽然,面前英武睿智的男子,亦是深深爱慕她的人。可是蔚沐风怎可能带给她幸福?他上有楚君那样一意要利用她的君主,根本不可能护得了她周全。
只有他,方可以。
已在心中计划,如何在救出她以后,一边向楚擎宇越竞秀施压,同时强行带人离去。
他们忌惮他的“神族”身份,必定不敢跟他当面破脸,他这计划,大有成功可能性。
那一仗,是那般惨烈。就连不谙武功的他,亦亲身参战。
每掷下一颗炸弹,便感觉亦是为救她尽了一分力。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她有难,他怎么可以坐在后方,只等旁人出力救人。
站在断天崖上,硝烟弥漫之中,透过望远镜,他看清了蔚沐风救她时扣人心弦的那一战。要到这时,他才真正承认,那英武沉默的男子,也是如他那般全无保留的爱着她的痴心人。祭台边的滚滚毒烟,连西门斩与楚长青这般悍勇的人都退缩,蔚沐风却仍毫不犹豫,飞身破入毒烟,救她于困厄之中。
蔚沐风,果然如他所说般,在生死关头,舍弃了对自身安危那一刻的犹豫。
若不是蔚沐风亲身上阵,也许她,终究无法救出。看到他带着她掠上沙舟之后不过两分钟,沙漠的那一侧,大批毒蝎已然现身。
而从望远镜中,他看到她被揽在蔚沐风怀中时,扬起的小脸。那么喜悦的笑颜,望着那救她的人时,眼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深邃得让人心痛的情感。
那一刻,他胸中如受重击。
他的琉璃,长大了。
可是……却已爱上了别人……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就象他心中从来只得她一个般,亦不能相信,她竟也可以爱上除他以外的男子。
在现代时,她跟男伴嘻嘻哈哈过后,总也会回到他身边。
他以为,她只是不懂得感情。交男伴,一开始是为了证明小女生的虚荣,再后来,是为着服从她父母的指示。
而她最亲近的人,还是他。
就如他最钟爱的人,是她一般。
可是啊,为什么,看着蔚沐风揽住她驾沙舟远去的背影……
心中,百味杂陈……
嫉妒……也许有一点,更多的,反而是怅然落寞后的安慰与喜欢。
纵是这安慰与喜欢中,亦渗透着沉甸甸的苦涩失意。
他或无法放弃对她的迷恋,可是对于救她脱困的蔚沐风,那一刻,深深感激。
也是那一刻,他突然心酸的发现,其实,能不能拥有她,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重要的是她安全。她开心。
虽然她仍霸占着他心中唯一位置。
可是,若是蔚沐风真能带给她幸福,而她喜欢蔚沐风,多过喜欢他……
或者……
他轻轻的掩住胸口。
从来只为她跳动的一颗心,在他的手下,那样狂乱激烈。痛苦,千丝万缕,一寸一寸,将他十年的期盼,轻轻击散。
他怆然的望着那沙漠中渐渐远去的一双人影。
或者……
只要她喜欢,他也能忍住噬心的苦痛,对她说出祝福的话语。
纵然他仍是对她,那么那么的喜欢。
无法放手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