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点失控，黑牧云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着白菜花。
“我们的乌木队，不只是需要有力气的人，更需要聪明人。现在，我给大家出一道题，答上来的人优先录取。”
白菜花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大树桩。黑牧云赶快伸手拉住她，害怕她掉下去。
“菜花嫂，你快点出题。”
“如果我们插到乌木，首先通知谁？”
很多人都回答：“通知主人家了。”
只有李二斗和万里雕回答：“通知黑牧云。”
“二斗兄弟和万大哥优先录取，我再出第二道题。如果我们插乌木的时候，遇到主人家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办？”
一半的人回答：“那就去别的田里插了。”
还有一部分人太过谨慎，还在思考。
“回答问题的九位兄弟留下，我们这次招了十一个人，下次如果再招人，欢迎你们再来。”
那些没有回答问题的人起哄：“不公平，我们还没回答，为什么就出局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还要思考，是不是想着偷偷去插乌木？”
白菜花的话，一下就说中了这些人的心思，他们的确这样想过。
“主人家不同意，就算我们插到乌木也白搭。”
黑牧云一下懂了白菜花的心思，抢先说话，挥舞着双手，扭动起瘦削的屁股。
白菜花猝不及防，被挤了下去，如大肥猪一样，栽倒在沙子里，惹得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
从地下爬了起来，白菜花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扭动着肥胖的腰际：“乌木队员都到我这里来登记，我要给你们建出勤单，月底发工资，绝不拖欠。”
站在大树墩上，黑牧云双脚同时起飞，跳到白菜花面前：“老婆，那我现在干什么呢？”
“你去研究最好的挖乌木工具，再培训乌木队员，让他们掌握挖乌木的知识。”
“得令。”
黑牧云敬礼，一溜烟地钻进了工具房，忙碌起来。
“咱儿媳妇真聪明，是咱家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石大草，看到白菜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忍不住地赞叹。
“我的福分也好，娶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裹着叶子烟，一直闷声不响的黑老山，也说起了夸赞石大草的话，让她咧开嘴，笑得很灿烂。
“现在梅娃子出嫁了，云娃子又娶了这么好的老婆，咱们就享福了。”
“我明天还出去干木匠活。”
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几天不干木匠活，黑老山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行，你带上火运来，多给他发点工钱。”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火运来整天妈妈长妈妈短，喊得石大草的心都快融化了，恨不得把女婿当儿子来疼。
“大草，大草，出事了。”
李芬气喘吁吁地跑来，满头大汗。
“怎么了？”
“水庆红遇到泥石流，拖拉机被冲下山崖，满身鲜血，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云娃子，你快点出来，你水大叔出事了。”
听到石大草的惊叫声，手中的铁钎一下落到地下，黑牧云冲了出去。如果当初不是水庆红，他就被钟长远他们打死了。
推出自行车，黑牧云载着石大草，就往医院跑。水庆红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据说伤得很严重，左脚要截肢。
抱着头，石大草哭得稀里哗啦：“老天爷，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让他受这样大的罪？”
蹲在石大草的旁边，黑牧云闷声不响，眼泪不停地滑落。
水家人也哭得悲悲切切，全家老小，都靠着水庆红开拖拉机挣钱，要是他残疾了，这个家该怎么办？
难熬的十二个小时过去了，水庆红被推了出来。他还处在昏迷中，有一只裤脚已经空了。
莫琼华扑了上去，摸着那张空空的裤脚，只喊了一声：“庆红。”
就气急攻心，软绵绵地倒在地下。
“水大婶，你怎么了？”
黑牧云抱着莫琼华，喊着医生。石大草已经麻利地掐着摸琼华的人中，她咕噜一声，清醒过来，悲切地喊着水庆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滚落。
“琼华，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伤心。”
“石大姐，我家以后该怎么过？”
莫琼华扑进石大草的怀里，哭得很伤心。
“只要有我石大草在，绝不让你家过苦日子。”
石大草是知恩图报的人，在黑家最危难的时候，水庆红伸出援助之手，现在水家有难，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昏睡了两天两夜，水庆红才睁开了眼睛。病房里除了莫琼华，还站着石大草和黑牧云。
他们都头发杂乱，眼睛哭得红肿，一看到水庆红醒来，都高兴地叫着他。
嘴巴动了动，水庆红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庆红，石大姐和牧云在这里守了你两天两夜，不管我这么说，他们就是不走。”
一行清泪，从水庆红的眼中流下，他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感激的话吧！
“水兄弟，你不要难过，你是好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握住水庆红的手，石大草的眼泪又往下落。
“水大叔，你是好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黑牧云伸出双手，拥抱着病床上的水庆红，多么想把温暖传递给他。
就如那天乌木队散伙，他被钟长宏他们三个人打，水庆红就伸出手，保护了他。
“我没事。”
感受到黑牧云传递给水庆红的温暖，他吐出了三个字。但当他摸到空荡荡的裤子，就叫了起来：“我的脚呢？”
大家不说话，陷入沉默中。
“没有脚，我怎么开车？没有脚，我怎么挣钱养家？”
在病床上，水庆红绝望地挣扎起来：“你们还我的脚，我要走路，我要开车，我要挣钱。”
“水兄弟，你不要激动。只要我黑家有饭吃，就饿不着你水家的人。”
“不，我不要你们施舍。当初小恩人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还清你们的恩情。你们不能再帮助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水庆红是知恩图报的人，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帮助黑牧云，借了六千元钱给他，解散了乌木队。
可黑牧云很快发家，石大草还了一万元给水庆红。这多余的钱，不管怎么说，水庆红都给石大草退了回去。
当时石大草就说了，这四千元我给你存着，等你孩子读书的时候，我给他们教学费。
石大草说到做到，还没开学，就抢先去了学校，给水庆红的孩子交了五十元的学费，说一直交到四千元用完为止。
你说石大草的这份恩情，已经让水庆红还不清，现在怎么还能欠下人情债？
“水兄弟，你不要多想，为了孩子们，你要好好活着。虽然你没有了一条腿，但是医生说你的脑子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好办法，让你全家生活无忧……”
看着石大草的脸，听着她宽慰的话，水庆红找到了安全感，哭得稀里哗啦。他不能自暴自弃，要为了孩子们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