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家家户户都贴着喜庆的春联，穿着新衣服，到处走亲访友。
黑牧云却戴着大手套，在院子里折腾起来，他拿起一根小乌木，心里想着，该做成什么艺术品呢？
裹着叶子烟，黑老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用眼睛瞟了一下：“这根乌木，可以做成观音像。”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黑牧云已经看出，这根乌木很像人形，还有点飘逸。但就是不知道该做成那个人物，才有特色。
现在被黑老山点醒，黑牧云就明白了，乌木的底部很大，可以做成观音的莲花座。那就是飘逸善良的观世音菩萨，肯定很好出售了。
拿起工具，黑牧云戴着口罩就开工，搞得灰尘满天飞。
捂着鼻子，石大草走了出来：“云娃子，年还没过完，你就别折腾了。”
“石大妈，我今年不想出去打工，就想在家做乌木的艺术品了。”
这是黑牧云在水庆红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的决定。但是石大草和白菜花忙着张罗过年的事情，黑牧云一直没有说。
“牧云，你这个想法不错嘛。你可以和水大叔一样，守着家里就能挣钱，免得在外面受苦。”
黑牧云的这个想法，马上得到白菜花的支持，她也想黑牧云留在身边，全家人就不用分离。
“我也支持云娃子留在家里做艺术品，但这大过年的，你搞得尘土飞扬，要是有亲戚来了，多么不合适。”
“就我这穷家，没有人来了。”
拿起工具，黑牧云继续干活。以前过年，他家就摆着大宴席，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带着孩子前来，就是想石大草的大红包。
现在没钱了，连黑小梅这么近，都懒得回娘家，知道榨不出钱来了。
“好吧！那你们干活，我带着木木出去玩。”
那些乌木的表面已经腐烂，灰尘满天飞。石大草是粗人，倒也无所谓，就担心木木小，害怕他咳嗽，就把他带出门了。
白菜花是勤快人，她也戴起大口罩，给黑牧云搭下手，给她递工具，倒开水，忙得不亦乐乎。
点燃叶子烟，黑老山坐在竹椅上，闷声不响。心里想着，黑牧云很有天赋，他才说了一句，黑牧云就把底座做成了莲花的形状。看来孺子可教，他的木匠手艺可以传承了。
黑牧云忙到下午，观音像已具雏形，他沾沾自喜。白菜花捂嘴偷笑，黑牧云的脸上都是黑色的灰尘，变成“黑人”了。
外面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不知道是谁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基根道上颠簸，已经到了院子外。
“大姐，我们来看你了。”
捂住鼻子，白楠穿着条纹西服，人模狗样地走了进来。
看到白楠，黑牧云就来气，故意打磨着乌木，让灰尘往白楠那边吹。
木兰蓉款款而来，用丝巾遮住脸，发出柔美的声音：“大姐，姐夫，我和白楠给你们拜年来了。”
都说新年不空手，拜年要提礼物，可白楠和木兰蓉什么都没带，说话还不脸红。
听到木兰蓉的声音，黑牧云惊慌失措，用手擦着脸，拍着身上的灰尘。
早知道木兰蓉要来，他就不该干活，免得她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模样，心生厌恶。
都说判官不打笑脸人，既然白楠和木兰蓉这么客气，白菜花只能赔着笑脸：“飘飘怎么没有来？”
“她来了，在车上，灰尘这么大，我让她和夏老板迟点进来。”
“你是说北京的夏玉薇老板吗？”
木兰蓉点头，如果不是看到夏玉薇，她和白楠才不会登黑牧云家的门。
“哎呀！牧云，夏老板来了，是不是金融危机就要过去，乌木有人买了。”
白菜花激动地说着话，冲进院子中，摇晃着正在洗脸的黑牧云。
“我又不是聋子，已经听到了。”
虽然在洗脸，但是黑牧云张着耳朵，害怕漏掉了木兰蓉说的每一句话。
抱着飘飘，夏玉薇皱着眉头进来：“牧云，你在院子里打磨乌木，灰尘这么大，对家人不好。”
夏玉薇穿着驼色的呢子大衣，挎着精致的包包，气色比黑牧云在北京见她的时候好多了。
“玉薇，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带来好消息了？”
这是黑牧云一直期待的，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现在金融危机还没过，但是我爸带领学生，用我的乌木，做了很多艺术品，已经销售出去，让我缓过气来。
我就想来告诉你，也走艺术品这条路。这样本钱小，利润厚，还能把咱们的乌木文化发扬光大。”
夏玉薇的思路，和黑牧云不谋而合，两人都欣喜，商量起合作的事情来。
“牧云，你用乌木做艺术品，我在北京给你销售，咱们共同盈利。”
夏玉薇已经找到了乌木艺术品的销路，就想走捷径，直接从黑牧云这里拿成品，赚钱更快。
“行，我就一直担心销路的问题，现在有你这个坚强的后盾，我就可以放手大干了。”
“技术上的事情，我爸说了，要给你全面指导，让你到北京去学习两个月，吃住行我全包干。”
这下高兴的不只是白菜花，还有木兰蓉和白楠了。今天本来是木兰蓉从娘家回去，可看到夏玉薇在镇上喊摩的，要去黑牧云的家。
木兰蓉就改了主意，让白楠把夏玉薇载到黑牧云家来，看看是不是金融危机已经过了，夏玉薇要来买乌木。
白楠的钱买了小汽车，在开始的热情消失以后，就在家睡懒觉，不出去跑黑出租。
家里的钱用得差不多了，白楠就瞄上了黑牧云的乌木，看能不能从这里搞点钱，就把夏玉薇载到黑牧云家，想听点风声。
本来谈生意的事情，可以等白楠和木兰蓉走后才谈。可黑牧云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要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就滔滔不绝地和夏玉薇谈着乌木的前景，仿佛他明天就成为大老板。
这让木兰蓉动心，要是黑牧云有钱，她就发达了，就不嫌弃黑牧云身上脏，悄悄地给他抛着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