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蜀地早报,头版头条,登出一则消息。建国七十周年,地沉乡乌木博物馆,免费对外开放。让你走近乌木文化,了解它的前世今生。
说起这个博物馆的主人,有着一段传奇人生。这一切,要从九十年代说起……
第一章 田里插到乌木
寒冬,清晨,浓雾弥漫,干枯的稻草上,结满霜花。
二十出头的黑牧云,个头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他把前面的头发都推光,只在后脑勺留了一撮头发,扎成一个小辫子。
穿着破棉袄,扛着一根细长的铁钎,黑牧云扯开大嗓门,唱了起来。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黑牧云五音不全,鸭公嗓发出难听的声音。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三个扛着铁钎的汉子。
“黑牧云,你的歌声太难听,明天早上能不能换一种叫醒方式?”
新婚不久的钟长宏,瘦得像竹竿,他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忍不住地抱怨。
“别的方式不灵,你抱着新嫂子,就舍不得离开热被窝。”
咧开大嘴,黑牧云笑得很猥琐。
钟长宏拿着铁钎往黑牧云戳去,可黑牧云早有防备,跳进田里去。
“别闹了,快点干活。”
钟长远年龄最大,是四个人中最强壮的。他板着脸,让人不寒而栗。
拿着铁钎,黑牧云往田里插去。这铁钎有一米长,全部插进黑土中,没有受到一点阻拦。黑牧云有点失望,吸着朝天鼻,发出呼呼的声音,把铁钎拉了出来。
“黑牧云,你做的这工具,能插到乌木吗?”
这是黑牧云昨天才研制出来的铁钎,钟长宏充满怀疑。
“这工具肯定能行。”
其实黑牧云心里也没底,但是必须给大家打气。
王十米在旁边看热闹:“黑牧云,你说插到乌木是什么感觉?”
“肯定是初恋的感觉了。”
黑牧云说着趣话,大家都笑了。
拿起铁纤,学着黑牧云的模样,郭长宏把铁钎插到黑土里,没有一点阻碍。
郭长宏把铁钎拉了上来:“这铁钎插下去容易,要提起来就很费力气了。”
“这总比我们拿着锄头,到处乱挖乌木的强。”
大家都有同感,不在说话,只是麻利地拿着铁钎往下插,希望能够插到乌木。
太阳慢慢升起,汗水和雾气,早已经把大家的头发打湿。
甩了甩湿漉漉的小辫子,黑牧云打破沉默:“这铁钎还要改进,要在上面焊一个圆环,拉起来就会轻松许多。”
“黑牧云,我们都干一早上了,鬼都没有插到一个。是不是这黑土下面,已经没有乌木了?”
钟长宏丢掉铁钎,坐在田坎上喘着粗气。
摘了两根野草,编织成一个眼镜,戴在鼻梁上。黑牧云背着双手,装成气度不凡的样子,学着城里人说话。
“夏博涵教授说过,我们地沉乡以前是高山。因为地震引发地沉,原始森林被冒出的泥浆封存。很多树木几千年没有腐烂,就形成了乌木。
如果是这样推算的话,地表下面的乌木,肯定比地面上挖到的乌木质量还好,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说话的功夫,黑牧云又拿起铁钎,往下插去。
突然,手被咯了一下。黑牧云惊叫起来:“我怎么插不下去,是不是插到乌木了?”
“黑牧云,你就别骗我了。”
因为黑牧云的表情太夸张,郭长宏怀疑他在骗人。郭长远却相信黑牧云的话,提着铁钎,往黑牧云的脚边插去,手也被咯了一下。
“我也插不下去,难道真的有乌木?”
提起铁钎,郭长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黑牧云扭动着瘦削的屁股,大声嚎叫:“我们要发财了。”
看到两人兴奋的表情,王十米提着铁钎过来,往钟长远的脚边插去。
“天啊!我好像也插到乌木了。”
三个人抱成一团,又笑又叫。
钟长宏捡起铁钎跑过来:“如果你们敢糊弄我,今天中午,我不做饭给你们吃。”
“别废话,你插下去就知道了。”
钟长宏拿着铁钎插下去,手也被咯了一下:“天啊!真的插不下去,到底是乌木,还是石头呢?”
“这还不简单,你快回家拿铁锹和锄头,我们挖下去就知道了。”
钟长宏回家拿工具的时候,黑牧云拿着铁钎,在田里插来插去。
“黑牧云,要是我们不挖开乌木,就知道乌木有多大的话,那就能蒙着主人家买乌木,肯定能赚不少钱。”
“钟大哥,等我们熟练这个工具以后,肯定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一会儿,钟长宏就拿着工具跑来。四个汉子甩开胳膊,把黑土刨开,露出里面的乌木来。
拿着卷尺,黑牧云丈量了一下,竟然有四米长。因为没有挖下去,从乌木的脊背上来看,起码有五十厘米的直径。
“哈哈哈,我们发财了。”
因为激动,黑牧云在田里打滚,搞得满身都是稀泥。
郭长宏抓了点泥巴,抹在黑牧云的脸上,嘻嘻笑着:“这是对你的奖赏。”
“长宏,你别胡闹,快去喊秀花嫂,就说她家田里挖到乌木了。”
钟长远就如指挥官,让钟长宏去跑腿。
“黑牧云,你不要得意忘形,我们还要干活。”
拿着铁锹,钟长远用黑土掩盖着乌木的脊背。这是挖乌木的人,常用的技俩。
只要挖到乌木,都会掩盖着脊背,只露一点在外面,才好杀价。
三个人做好这一切,李秀花就摇动着肥胖的身体,屁颠屁颠地跑来,脸上都是惊喜。
“这乌木有多大,你们给多少钱?”
每次谈价钱,大家都往后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钟长远。他长着络腮胡,看起来稳重,又有威严。
“秀花嫂,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这么小的乌木,你说一个价钱。”
跳进刚挖开的泥土中,李秀花摸着乌木的脊背,看了又看:“长远兄弟,你们挖乌木也不容易,嫂子只要你们一千元钱。你们挖了乌木,要给我回填,我还要种庄稼。”
“秀花嫂,一千元钱要买几头大肥猪了。你看这乌木已经腐烂,以前就当柴火烧,你这价格要得太贵了。”
“长远兄弟,据说这乌木是古董,埋在地下几千年了,这个价格一点也不高。”
王十米有点冲动:“秀花嫂,你让一点价格。”
黑牧云赶快捂住王十米的嘴巴:“钟大哥在谈价钱,你就不要添乱。”
“那就听十米兄弟的,我让一点,九百元钱。”
拿出长烟杆,钟长远不慌不忙地点燃了叶子烟,抽了一口:“三百元,不能再多了。”
看到钟长远把价格压得这么低,李秀花有点失望,心里没了底气,主动降价。
“六百元,不能再少了。”
“秀花嫂,咱都是一个村的人,给你添十元,你给孩子买糖吃。”
“才310元,实在太少了,长远兄弟,你再添点价格。”
钟长宏在旁边帮腔:“秀花嫂,你家卖了两头大肥猪,才卖两百六十元。这一根烂木头,已经是天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