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用我娘亲来威胁我,就可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顶多就是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苏元破罐子破摔,让陈家诸位一愣。
围观的人,摇了摇头。
“好好的一个软性子,竟被陈家逼得走上这条绝路。尤其可见,这陈家平日多么不是人。”
陈老四脸色不太好,家丑不可外扬。确实大哥大嫂们做事过分了些,可沅儿也不能当着外人面,闹这么一出。
“沅儿,凡事好说。你要什么,四叔给你做主商议。这么多人看着呐。”
苏元眸光一冷,陡然拔高声音。
“陈家人什么做派,我还能不知道?恐怕我刀一放下,就一堆人围上来绑住我一顿毒打。”
“四叔,你能保得住我?”
陈老四顿时无法反驳。
苏元又道:“我要的简单。之前父亲的赔偿金,我也不要。我知道你们陈家吃进去的东西,万万不可能吐出来。”
陈家诸人脸上挂不住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怕松了口,被陈沅顺坡打滚,缠上来要钱。
他们的神情,皆落入苏元眼中。
她嘲讽一笑,道:“第一,我要带走我娘亲,和弟弟。户籍,你们要给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有不愿意的,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免费奴隶的老太太。
有松了口气的,是大房。本来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带走了那贱人和小畜生,对她有利无弊。她正头疼日后不让小畜生上学堂,会惹人非议。
还有唯一一个担忧的,便是陈家老四了。他蹙了蹙眉,呵斥道。
“胡闹!你带走了三嫂,明儿。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外头?”
没等苏元说话,人群里飘出来一位冷嘲热讽的声音——是位心直口快的大婶。
“怎么离了你们陈家,人有手有脚的就要饿死?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婆子,起码能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攒些月钱。总比留在这儿,吃不饱睡猪窝,还整天被打被骂的强。”
早看不下去的人,见有人开了头,连忙接过话头。
“就是就是,要我看啊。当什么陈家媳妇,卖身为仆,日子都过得自在些。”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当场做了首打油诗。
“宁为他人奴仆,不做陈家媳妇。”
“哈哈哈……”
众人的嘲笑,让陈家的人,顿时脸色极其难堪。尤其是陈家老太,那双眼睛像淬了毒似得,阴狠的瞪着陈沅。
这贱丫头!
苏元可不管陈家人怎么想,她又继续道:“这第二嘛,陈家必须签署协议,永世不得来骚扰我们生活。”
陈家老四,还是有些不愿好好一个家,被拆散开。连忙将目光,求助的投向小陈氏。在他看来,现在唯一能够说服沅儿的,就只剩下三嫂了。而且三嫂不管怎么样,从来都对陈家忠心不二,一定不会同意沅儿做这种事。
然而,这回他却彻底希望落空了。
小陈氏瘫在地上,垂着头,内心十分复杂。众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禁对以前自己的退让产生怀疑起来。
她一直觉得,沅儿,明儿毕竟身上流着陈家的血脉。只要她隐忍一些,陈家自然不会舍弃她们,一定会将他们抚养成人。
可是……正如乡亲们所说。哪怕为奴为仆,沅儿的日子,都会比现在要好些。
若她的隐忍有用的话,沅儿今日就不会被逼成这个样子。
她的沅儿,可是胆小到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人。
小陈氏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她跪在地上,朝陈老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待她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淌出血。
“昔日,我无处可去,是陈家收留了我。这恩情,我这十几年来,为陈家做牛做马,足够回报。这三个响头,是我为沅儿今日行为道歉。”
陈老太气的发抖,却又在苏元亮起的刀锋下,不敢说话。只颤巍巍的指着小陈氏。
“你……你……”
小陈氏的改变,苏元是出乎意料的。不过对此,她非常欣喜,这下子便省去了她后顾之忧。
“我只问你们一句,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元有了底气,放开手脚,身上气势更甚。一双眸子,含着不怕死的决绝。
“你们要是不答应,不给我们活路。我只能去县学里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陈家多么狼心狗肺。”
想要科举,必须要进县学。和现代只顾成绩不同,古代亦非常注重人品家学。一旦被那边得知陈家干的这事,陈佺这辈子都别想进县学,更别说考科举了。
这么一说,陈家大媳妇脸色白了。陈沅这幅生死置外的模样,她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她可不能让这贱人毁了佺哥儿!
老太太见陈沅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气的差点升天。陈家大媳妇见势不对,连忙大声道:“沅娃儿,你说的,大婶都答应。”
陈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家大媳妇。陈家大媳妇连忙小跑到她身边,附耳说道:“娘,可不能拿佺哥儿前途冒险。不过是孤儿寡母,您要气不过,儿媳妇日后找人偷偷打死她们。这样子,又没人能怪到我们头上来。您想想,李夫子都说佺儿日后必能高中。”
那李夫子是谁?二十岁便中了秀才,方圆百里头一号。他说的,必然是真的。
陈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很快分辨出了事情轻重缓急。
“既然你非要出去过,我一个老婆子,也没法拦着。只不过……你们踏出了陈家门,从此便不是我们陈家人,无论你们生老病死,哪怕饿死街头,都与我们陈家无关。”
苏元哪里不知道这老太太打的什么心思,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穷途末路也绝不登门求你们陈家。”
陈老太太摸了摸身边拐杖,陈家大媳妇连忙扶她起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陈老太太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往家里头。
“好,好,好。我一个老太太,怎么斗得过你们娘儿俩。”
苏元被这无耻的老太太,简直气笑了。不过,只要能离开陈家,这点她能忍。
拿到了户籍,小陈氏打算回小泥屋收拾东西。陈二婶魁梧的身躯,往门前一堵,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俩手空空来的我们陈家,哪来的行李?这里头的东西,一分一厘可都是我们陈家的。”
饶是小陈氏,也有些怒了。
她在陈家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光是绣活就给陈家赚了不少银子。而且里头的东西,可都是她相公,给人家做长工,赚回来的。
苏元懒得和她们废话,反正里头也都是些上了年代的东西,没什么价值。于是,她拉着小陈氏,和陈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