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闻余宵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拿着本书翻越,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头也不回的问了句。
“人走了?”
“走了。”南羽望着闻余宵,看对方百无聊赖的模样,忍不住跟着说道。
“主子,您让少将军回去,要想再把人叫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初借着科考的名义上京,如今返乡,再想回来就要上奏折等批了。
“无妨,就算他在这也无心办事,回去也好。”闻余宵无所谓的翻过一页书册,续而又拢了一下抱着的汤婆子。
“少将军离开前,留了两个人在小院外头,怕是还没死心。”想到什么的南羽微微皱眉,也听得闻余宵抬头望了他一眼。
“把人撤了吧!无谓再牺牲两条性命。”合上手里书册,闻余宵沉着脸坐正。
“主子,您真的要舍掉岁柳吗?”听到吩咐的南羽微微一愣,然后不自觉的询问。
“……你也觉得是本王舍的她?”闻余宵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将拿起的水壶又放回火盆架子上,然后抬头望向南羽。
“不是。”想也不想的摇头,南羽抿嘴不知如何解释。
“你们是不是都弄错了什么?”闻余宵好笑的望着南羽,拿起一旁的火钳把玩,望着火盆里炭星子随着自己动作飞溅,脸上表情也越来越讳莫如深。
“本王给她吃,给她穿,花了大功夫培养,她也自愿为本王做事,而本王也承诺会在约定的时限过后给她自由,是她自己不愿意走。本王给了她小越楼管事的名头,她也享受到了这管事带来的福利,大抵是互惠互利,两不相欠的。”
“既然是合作的关系,那自然也由聚散合离,她说要走,本王没有拦她,仗着鹰格的喜欢进了王府,本王也没说什么,她想要的本王给不起,为了避嫌将她送出府,任凭鹰格好声好气的养着,结果呢?”闻余宵嗤笑。
“她算计鹰格也就罢了,那傻子甘愿,本王也无话可说,偏偏她把主意打到了本王头上,难道还不许本王反击回去吗?”将手里的火钳往旁边一丢,哐当一声惊了南羽一跳,再抬头,闻余宵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
“你们都觉得是本王舍了她,可本王从来就不欠她,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的路,本王不过袖手旁观罢了,怎的就成了本王的不是?”
“难道,任凭她这般做作,本王还得护她一辈子不成?凭什么?”闻余宵冷眼望着南羽,表情森冷的哼了声。
“你要是于心不忍,那就把人放着,左右不过两个人罢了,又能护住什么?”
安贵妃那样的人,觉得你有用的时候,自然会让你攀着,要是觉得你没用了,你却不自知的一个劲纠缠,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毕竟,死人多清净啊!
“出去吧!给你放假,这几日就别来本王面前露脸了。”闻余宵表情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低头重新拿起刚才丢掉的火钳,往火盆子里又添了几块碳。
望着头也不抬的闻余宵,南羽几次三番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退了出去。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岁柳帮他们做了很多事,要真舍了岁柳,让对方彻底投入敌营,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像岁柳这样的,既然已经背叛,就应该被封口才是,但看王爷的意思,是打算放着不管,说起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岁柳就此安分,或者想办法远走,倒也不是没有活路,不过……。
想想岁柳对闻余宵的执着,竟然连鹰格都不惜算计利用,恐怕,是不会离开阚京城的了。
如此一来,南羽便忍不住开始担心,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想着闻余宵下的那个命令,不由得暗下决心。
人还是不撤了,若发现岁柳异常,还是自己动手比较保险。
跟门外心意已决的南羽不同,闻余宵在说完那些话之后,面容沉凝的盯着火盆子看了许久,知道一声木炭燃烧的炸裂声响起,他才回神望着已经沸腾的水壶。
默默拿起水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闻余宵闻着淡淡茶香总算是冷静了几分。
之前从皇帝那里听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知道了有关花家的很多秘密,原本压在心头的一些愧疚慢慢散去,一时之间,他还有些难以适应,自然,对于南羽说的那些事情,就少了几分耐心。
比起旁的事务,闻余宵现在一心惦记的只有华星回,早知道从西沙边关那里带回的消息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他就不把人送去岭南了。
“还要等到过完年啊!”闻余宵喃喃的望向门外方向,手指磨蹭着显得有些急切。
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他想她了。
“阿嚏!”华星回皱眉揉了下鼻子,旁边的刘洛央也转头望了过来。
“你没事吧?”可别这个时候病了,他还指望华星回给自己保命呢!刘洛央皱眉在心里想着,然后又伸长脖子往城门外张望。
“没事。”估计是谁又在叨念她了吧!华星回想着也望向城门口方向。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快到了吗?”刘洛央一边张望一边嘀咕。
“前两天下了雨,估计是路不好走耽误了。”华星回随口应和。
“不会是在路上被人伏击了吧?”刘洛央想到什么的打了个激灵,后背一阵发凉的急忙收拢身上披风。
“不至于。”华星回摇头否认。
“可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人再不来,可就赶不上过年了。”刘洛央皱眉望了一眼华星回。
“应该……不至于。”华星回有些不确定的回应,听得刘洛央翻了个白眼,这会儿都加上应该了,他要是真信了才有鬼。
“听说皇上加派了五百精兵,带了不少年货下来,辰王那边应该也有安排人才对。”不然他们就像掉进狼群里的两只羊,指不定过完年就能直接过清明了。
“也许吧!”华星回随意的应和道。
“……你能不能不这么敷衍?如今消息送不出去,就指望着辰王能聪明的洞察先机,这要是都指望不上,那我们还是把脖子洗干净等切算了。”刘洛央没好气的哼了声。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刘洛央不能死,既然这军功注定要攒,他们怎么也得瓜分一份,不能全都便宜了安家和罗家。
至于消息的传递……,华星回想起之前自己让人给闻余宵送信的事情,至今都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道传出去没有。
“来了!”刘洛央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华星回的思绪,顺着对方视线望向城门口,果然看到一列军队从城外进入。
“走,我们下去!”刘洛央跳起来就往楼下跑,华星回懒得追,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等刘洛央跑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里了。
“……臭显摆!”看到华星回早已经站在门口,匆匆跑下楼出来的刘洛央微微一愣,然后嫌弃的骂了一句,转身就往城门口跑。
华星回也不在意,跟在刘洛央身后也往城门口而去。
闻安晖和罗清河早早收到消息,先刘洛央一步抵达城门口,跟护送的将领打过招呼,于是开始进行工作交接,而刘洛央还没来得及找人,就听得一声大叫。
“公子!公子!”跳下马车的小墨,一眼就看到了刘洛央,顿时笑逐颜开的跑了过来。
“小墨啊!”刘洛央也是兴奋的大叫,冲过去抱着小墨就是一阵活蹦乱跳,看得旁人莫名其妙,也让闻安晖轻笑着说了句。
“刘大人和自家小厮的关系可真好。”
刘洛央听到闻安晖说话,急忙回神,带着小墨上前打了个招呼。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吧!看样子这段时间是苦了刘大人了。”这个时候送的人竟然是小厮,闻安晖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苦不苦!”刘洛央笑容满面的摇头摆手,然后假装不想打扰太子忙碌,拉着小墨跑到角落去说悄悄话。
“除了你,还有谁过来了?”
“还有一个丫头,跟两个护卫。”小墨如是回答,却听愣了刘洛央。
“就这几个?没再安排其他人了?”刘洛央就差没说私兵了,专门给他用的私兵。
“没了。”小墨理所当然的望着刘洛央,明显看到对方脸色垮了下来。
“怎么就没了呢?公子我现在小命岌岌可危,怎么就不多派点人下来呢?”瞧瞧人家太子,五百又五百,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啊?您不是文官吗?待在后方能有多危险?”又不需要去剿匪,小墨莫名其妙的打量刘洛央,结果被后者瞪了一眼。
正张嘴想要说明情况的刘洛央,被突然冒出来的华星回给劫了话头。
“还是先回去吧!大家都走了。”华星回扫了周围一眼,刘洛央顺着视线发现地方不对,也就闭了嘴。
“行了,先回去吧!”刘洛央没好气的挥手,表情失落的往驿馆走。
华星回原本想要跟上,结果小墨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碰了碰她的手,等人走过之后,华星回的手里多了一张信笺。
默默将信笺捏紧,华星回跟在刘洛央身后回了驿馆。
“太子?”看到闻安晖视线越过自己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罗清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无事,刚才说到哪了?”收回视线,闻安晖笑着询问。
“新来的五百精兵还在扎营,您是要现在过去检阅,还是等明天?”
“就现在吧!等大家安顿好,明天就该过年了。”闻安晖如是说。
“好。”罗清河应了声,招手让人牵了两匹马过来,其中一匹给了闻安晖。
两人骑着马出了城,与此同时,衙门那边就派人找到了驿站,没有找到闻安晖,却碰到了刚刚回来的刘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