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瑞雪兆丰年,少有降雪的岭南宁州,在除夕这天偷偷的下了一场雪,让早起的人们有一刻的惊艳,也让这个除夕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因为太子的招安提议,让罗清河带来的士兵没有了用武之地,加上朝廷送来的年货,让军营里弥漫了一股子酣人的年味。
本着都是异乡客,闻安晖便带着刘洛央等人去了军营,跟罗清河他们一起过年,更是将年夜饭的气氛推到了制高点,以至于闻安晖都喝了不少酒。
仿佛一年里只有这一天,是可以摆脱所有身份地位枷锁狂欢的,在闻安晖被罗清河扶走的时候,还有人嚷嚷着没有给太子殿下敬酒。
“可真能闹腾。”抱着酒壶,刘洛央望着不远地方的喧嚣哼了声。
“公子,您已经喝了三壶了,不如也回了吧!”旁边伺候的小墨,看到刘洛央微醺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议道。
“回什么回?没看见还有人在喝吗?”刘洛央斜眼望向身后,只看见华星回默默坐在角落,旁边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壶,而她还在默默的喝。
“华大人,您没事吧?”看到华星回喝了这么多,惊讶之余,小墨忍不住关心询问。
“没事,要回去了吗?”华星回放下手里酒杯,打量了一眼支着脑袋有些摇晃的刘洛央,而后者只是没好气的哼了声。
“回了吧!太子殿下也都回去了。”小墨笑着应了声。
“好。”华星回不置可否,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刘洛央也在小墨的搀扶下起身。
“今天大过年,你怎么还是这张臭脸?”刘洛央靠在小墨身上,望着华星回皱眉打量。
“公子,您喝多了,歇歇吧!”这说的什么话?小墨恨不得捂住刘洛央的嘴,在心里暗骂的同时,不好意思的望向华星回。
“不好意思啊!华大人,我家公子喝多了。”面对华星回,小墨很是恭敬,因为王爷谁的口信都没让带,就让他转了个条子,给的就是这位华大人,连自家主子都没份。
“无碍,走吧!”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华星回率先走出去的只留给刘洛央一个背影,看得后者咬牙切齿,却还是哼了一声跟上去。
营地外,乘坐的马车已经准备停当,赶车的侍卫是跟着小墨一起来的,看到人出来,帮着把刘洛央扶上车,然后望向华星回。
“我在后边醒醒酒,你们先回吧!”华星回望着侍卫摆手,后者微微点头算是应下,等刘洛央和小墨坐好,便要赶着马车往城里去。
“等等!”马车刚要走,刘洛央便推开窗子探出头。
“公子,您小心点!”马车里的小墨被吓得够呛,好险拦住差点直接翻出去的刘洛央。
“给你!”刘洛央伸出手,一个小荷包晃悠悠的落在华星回眼前。
“什么?”华星回有些呆愣的问。
“压岁的!”看人没有接,刘洛央没好气的大叫,然后把荷包往华星回身上一丢,人又退回了马车里。
“走走走!回去睡觉!”马车里的刘洛央还在不耐烦的大叫,华星回已经反射性接住荷包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跟前走过,她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神低头望了眼手里拿着的荷包,沉甸甸的,看样子还不少。
恍惚间,华星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除夕,她还不是一个人,就算后边历经苦难,她也……。
不知不觉,华星回用力的捏紧手里荷包,回头望向马车远去的道路尽头,心里像是被人勾了一下,然后默默跟了上去。
从城外营地回城的路不算远,却要穿过一个小树林,因为喝了酒,马车走的也不快,免得车上的人犯晕,所以华星回慢慢的走在后边,距离拉开的也不是很远。
月色下,还能看到一点银白,挂在树梢的雪花并不明显,晃眼看过去,就像是春天的枝头开满了花,有种不一样的美。
像这样的日子,面对这样的景色,总能让华星回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林中传来阵阵萧瑟声响。
神色一凌,华星回抬头望向马车方向,下一刻,果然听到马匹嘶鸣,以及空中箭雨呼啸的声音,伴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她跟着飞奔了过去。
马匹被飞来的箭雨惊吓,扬蹄嘶鸣后开始不受控制的乱串,虽然挡下不少乱箭,却还是让赶车的护卫受了伤。
马车里的刘洛央因为撞得生疼,胃里一阵翻滚,刚被小墨扶住,就哇的一声吐了。
“公子,你没事吧?”小墨吓了一跳,然后有些嫌弃的抓起地上毯子一角,随意的给刘洛央擦了一把嘴。
没等刘洛央回应,马车顶上传来一声闷响,一抬头,车顶就被人掀翻了。
“……。”小墨扶着刘洛央坐在马车里,望着从口中飞落的黑衣刺客都觉得很无语,在黑衣人落下之前,马车突然一个摇晃,突然往前塌了下去。
马匹嘶鸣一声,伴着马蹄的踢踏,渐行渐远,而小墨和刘洛央也因为惯性从马车前门滚了出来,摔在地上换来一阵痛呼。
“公子,你没事吧?”小墨反应迅速的把刘洛央扶起来,后者酒醉醒来扶着马车外框刚要张嘴,结果又是一阵呕吐声。
这一次,小墨有些嫌弃的松开手,让刘洛央自己扶着马车站稳。
因为小墨走开而有些摇晃的刘洛央,还没来记得开口骂人,就因为扑面而来的黑衣人吓得打了个嗝,明晃晃的刀锋在眼前划过,还没落下,就被人一脚踢飞了。
“咦~!”因为情况紧急的关系,小墨踩到了刘洛央吐出的秽物上,顿时嫌弃的跳开,拿脚在地上来回搓了两下。
“臭小子,你信不信我下次吐你身上!”看到小墨嫌弃的样子,刘洛央忍不住骂道。
“公子,您要吐也吐这些刺客身上啊!吐我身上算什么啊?”小墨一脸委屈的跳起,再次拦下了想要扑向刘洛央的刺客。
“那也要公子我有机会吐才行。”刘洛央冷笑着往旁边护卫身后躲,顺便也远离了自己吐出的秽物。
“那还是算了吧!”估计还没来记得吐,就已经一剑封喉了,小墨在心里这样想的同时,从一名刺客手上抢下一把弯刀,动作干脆利落的把刺客脑袋给砍了。
“你小心点!”刘洛央冲着拿脚在刺客胸口不停擦拭鞋底的小墨大叫。
“哦!”小墨应声的同时,又是一脚把冲来的刺客踹飞,同时还挥刀挡下了林中扑面而来的暗箭。
“别蹭了,回头公子给你买新的!你赶紧把人先解决了。”看小墨还在那里心疼鞋子磨磨唧唧,刘洛央忍不住大叫。
“真的?”小墨眼睛一亮,扭头望了刘洛央一眼。
“真的真的,你动作快点。”刘洛央受不了的挥手,同时受不住的还有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的秽物,好像赶紧回去洗漱换身干净的啊!
“好嘞!”小墨笑着应声,身形诡变的游走在黑衣刺客中间,导致赶车的护卫站在刘洛央身前,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刺客似乎也没想到,不过一个小厮,手上功夫竟然如此刁钻,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收手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丢出一个黑影,落地分界的砸出一声闷响。
“华大人!”小墨看到华星回从树林里走出,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不用担心有人放暗箭了。
“唉!留个活口,说不定有用!”看到华星回出现,刘洛央急忙大叫,想着之前秋猎看过的手段,望向刺客的眼神顿时有些同情。
莫名被同情的刺客也不笨,眼下情况超出预期,自然没有恋战的必要,于是打了个手势迅速散了开去。
看到黑衣人走得头也不回,而小墨跟华星回都没有要追的意思,刘洛央忍不住气恼的在心里暗骂,同时也松了口气的靠着树往下滑坐在地上。
“公子,您没事吧?”小墨上前想要查探,结果一靠近,就被一股子酸气给熏开了。
“……你干什么?过来扶我起来。”刘洛央瞪着小墨,腿软的大叫。
“呃!”小墨有些为难,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华星回,见对方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最后只得望向旁边护卫。
“我去找马。”护卫目不斜视的说完就走,看得小墨目瞪口呆,再回头,华星回已经开始查探地上刺客身上是否有遗留证据。
无奈的低头一叹,小墨认命的走到刘洛央身边。
“公子,咱商量一下,酒这东西能不能少喝?喝了能不能不吐?”
“……我看你是想死。”
在刘洛央一行人狼狈的往回走时,那些逃走的黑衣人已经返回复命,在驿馆后院隐蔽的房间,领头的刺客半跪在地上。
“难怪,一个小厮都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怪我那好弟弟只送了这么几个人下来。”闻安晖手里捧着醒酒的茶,拿在手里不喝,只是凑近嗅了嗅。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黑衣人低头望着脚尖地面,态度恭敬。
“这个不怪你,谁能想到一个小厮的功夫会这么好呢!起来吧!”闻安晖不以为意的挥手,黑衣人急忙躬身站了起来。
“还有时间,再慢慢的找机会就是,下去吧!”
“是。”黑衣人得令之后转身,很快就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闻安晖一人,拿着手里醒酒茶喝了一口又一口,然后扭头望向窗外。
想要把人留在这里的本不是自己,结果一路行来却是无风无浪,母亲那边到底是跟谁有了联系,竟然笃定可以取刘洛央性命,结果却是无疾而终。
而刘洛央身边明明有这样的小厮可以保命,为什么辰王还要特意从自己王府里抽调一个人作陪?那个叫做华星回的武状元,厉害是厉害,却终究比不得时常陪伴的小厮忠诚,为什么还要刻意替代?
轻轻抚着茶杯边沿,闻安晖想到之前截下的那张信纸,既然华星回已经成了辰王的探子,那必然也是留不得的。
看样子,接下来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