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闻安晖视线,华星回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却看到前面的刘洛央,有些激动的差点没能压下嘴角微扬,于是忍不住上前拽了一下对方后领。
“咳咳!”因为华星回的提醒而回神,刘洛央急忙清清嗓子压下心底愉悦。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闻安晖也因为刘洛央的咳嗽回神,紧跟着就是挥手赶人。
“是!”收回视线,罗清河拱手行礼告退,而刘洛央自然也不落人后的跟着告辞。
等人都走了之后,向来沉稳的闻安晖忍不住把桌上茶具全都拂到了地上,气愤难平的将手紧握成拳。
不管放不放罗清河走,他在岭南也待不久了,国之安危,哪里是小小匪患可以比拟的,他只是不甘心这样的功亏一篑。
到底是谁?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房间里,刘洛央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看得小墨一脸无奈,华星回也忍不住皱眉抿嘴。
“公子,您别笑了,让人听见回去非得参您一本不可。”小墨叹息着给刘洛央倒了一杯热茶,回头给华星回也倒了一杯。
“参就参!本公子怕他们啊!”刘洛央豪气云干的大手一挥,拿起茶杯就口,结果烫的差点跳起来。
“公子,小心烫!”小墨无奈的望着刘洛央,把刚才没来得及说的话补充完整。
吐了下舌头的刘洛央瞪了小墨一眼,却因为心情好,所以也懒得怪罪,而是笑容满面的望着华星回,大着舌头说道。
“我就说那家伙有后招,果然在这里等着呢!”看样子,刘洛央已经认定动手的人是闻余宵,所以心情十分愉悦。
“未必。”没有刘洛央的高兴,华星回始终若有所思。
“什么未必?”刘洛央并未留意的追问道。
“未必就是王爷手段。”华星回望着刘洛央,面上始终沉稳。
“……?”刘洛央皱眉想了想,冷静下来之后倒也明白了华星回是什么意思。
西沙游族的公主在阚京城已经有段日子,如果闻余宵要出手,多的是机会,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如果对方真有出手的打算,没理由小墨什么消息都不带下来。
“如果不是王爷出手,那会是谁?”谁会想到要对西沙游族的公主出手?是谁想要破坏这场联姻?目的又是什么?刘洛央表情狐疑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件事情自然有人会去查,只是这样一来,常州可能就去不了了。”华星回并不在意西沙游族的公主被谁行刺,她只是想到自己来岭南的目的,怕是也要因此搁浅了。
“何止去不了,没有马上回去就不错了。”刘洛央说完哼了声。
“西沙游族公主被人行刺,西沙边关军情告急,太子想要招安岭南匪患,顺利收编为自己所用的念头,恐怕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华星回同样皱眉,不确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吗?这一耽搁,回头可能就没太子什么事了。”刘洛央倒是乐见其成,想着自己遭遇的那些刺客,突然就觉得不算什么了。
“但是官保的那些商队赔偿,就得由朝廷自行承担了。”华星回望着刘洛央,后者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说官保的金额还不少,就算拖着不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对民心有影响,百姓对朝廷的看法也会有影响,对监管户部的辰王印象也会受影响,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能把这次官保的损失追缴回来,对于太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想要借用剿匪这件事情积攒功绩的想法,是注定要落空了。
“我可不认为太子会空手而回。”招安的事情不能马上落实,但也不是不能酌情处理,方法总是有的,刘洛央说完望了一眼华星回。
“这就要看太子的意思了。”华星回沉凝的应了一声。
听到回应的刘洛央没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华星回竟然也开始讨论起这类事情,明明之前还挺不待见对方的。
因为阚京城传来的消息,身为婚约者的罗清河势必要返程,说不定还得回西沙边境驻守,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岭南。
闻安晖担心朝廷会因此有变故,把华星回原地提拔上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只能跟罗清河一起回京。
至此,岭南的剿匪雷声大雨点小,竟然有了些不了了之的意思。
“殿下,真的要回去吗?”柳大人盼了这么久,没想到会事到临头功亏一篑,心里自然有些不甘愿。
“不回不行。”闻安晖眉头微皱,望着周边忙碌收拾的人,表情有些森冷。
如果真的跟西沙游族打起来,很多事情都会有变数,他担心有人会趁机作乱,还有西沙游族公主被人行刺的事情,怎么想都透着古怪,不查清楚,内心始终难安。
“那青峰寨和泸水窑的事情要怎么办?”柳大人觉得很遗憾,这么好的收编机会,错过怕是再难找到更好的了。
“你帮我约一下白宁。”闻安晖想了想,如是说。
“只约白公子吗?”柳大人表情讶异。
“嗯!”闻安晖点头,柳大人也不好再问,于是躬身退了出去。
等白宁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客栈里悠哉的喝着茶,招来近侍低声吩咐了句什么,便只带了一个护卫就打算出门。
门口,白宁看到了同样要出门的方城,脸上表情闪过一抹惊讶,然后很快就隐匿。
“方兄也要出门?”白宁笑望着方城。
“嗯!”随口应和的方城,望了一眼白宁之后就打算直接走人。
“方兄且慢!”没想到白宁会开口拦人,方城皱眉回头望着对方,就连跟在旁边的路牙也忍不住探头想要打量。
“之前说的事情,不知道方兄考虑的如何?”白宁的话让方城眉头越皱越紧,没有回应。
“这是一个互惠双赢的决定,方兄应该抓住机会才是。”白宁语气笃定,方城却是从始至终的无动于衷。
“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方城想了想,这才回应。
“方兄是在担心朝廷有变吗?”白宁好笑的望着方城,仿佛对方担心很是多余。
“难道不该担心吗?”方城反问。
“有太子殿下作保,方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何况,方兄也不想下边的弟兄继续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吧?”白宁打量着方城,像是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毕竟对方从头到尾都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难道接受招安就不用刀口舔血了吗?”方城继续反问,望着白宁不动声色。
“……为了生存流血流泪,跟为了家国天下挥洒热血,终归还是有区别的。”白宁望着方城微微皱眉,面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够活着就不错了,太复杂的东西,估计也搞不懂。”方城望着白宁,像是没有听懂对方说的话。
“别人不懂没关系,方兄明白就行了。”反正最后做决定的都是上位者,下边的人只需要跟随就够了。
“那还真可惜,我们当家的脑子笨,怕是想不明白的。”不等方城说话,旁边的路牙忍不住冒出头回了句。
“这是方兄小厮?倒是个伶俐的。”白宁望着路牙挑眉,不知道方城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能够打断彼此说话的小厮,怕不是,根本就不是小厮。
“公子过奖了,这次招安,我们泸水窑也只是过来探个路,比不上清风寨的胸有成竹,如今太子殿下有事耽误,招安的事情恐怕也只能日后再说了。”路牙望着白宁咧嘴一笑,说话倒也不见客气。
“方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白宁望着方城,原本以为对方心里有想法,原来只是担心决绝之后会跟官府起冲突吗?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太子殿下怎么想的才重要。”方城四两拨千斤的把话还回去,惹来白宁的一声轻笑。
“看来方兄近日颇有奇遇,想法都改变了不少。”白宁说着望向路牙,结果被移步的方城挡住了视线。
“你说的事情,看情况再说吧!先走了。”方城说完这句话,拎着路牙的衣领把人拽了出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白宁站在原地。
“公子,我们该走了。”带路的人上前提醒,白宁只得收回目光望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向后招手。
“派人去查一下方城身边的小厮,我记得他出门从来不会带人近身伺候,还有泸水窑近一年的情况,是不是有异常,一并探来。”白宁对着上前的人低声交代,等人走远之后,他才跟着传话的人往衙门赶。
马车摇晃的往衙门行进,白宁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和方城的谈话,原本青峰寨和泸水窑关系融洽,合作密切,这次招安虽有些突然,却也不是不能把控,但方城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像是本来捏着掌心的棋子,突然就脱离了掌控,这让白宁想着哼笑出声。
“没想到一向木讷的方城,竟然还有这么敏锐护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给教出来的,倒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拍手称赞了。
白宁眯着眼睛细想,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打,看似随意,眼中却是闪着阵阵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