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还真是命大。”收到消息的时候,闻安晖真坐在支付衙门的书房里,捧着一杯热茶很是悠哉。
“殿下,接下来还要安排人手吗?”柳大人眉头紧皱,没想到辰王送下来的护卫和丫头都不是泛泛之辈,就连刘洛央身边的小厮,都十分棘手。
“不用,把消息散出去吧!剿匪的号角,也该吹响了。”闻安晖不以为意的望了柳大人一眼,后者了然的应了一声是。
很快,马槽帮穷凶极恶,不满朝廷招安的竟然想要刺杀太子殿下,简直十恶不赦,官府决定加大剿匪力度,对这些冥顽不灵的恶徒进行讨伐,并向太子借调精兵五百,准备直取马槽帮的老巢。
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刘洛央在房间里骂骂咧咧,而华星回也躲在房间里思考着,怎么才能顺利回到阚京城。
当陈录带着兵突袭马槽帮老巢的时候,白宁和方城正坐在客栈里喝茶,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火盆上的水壶因为水烧开而发出一阵呜呜声。
“招安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可以直接转变身份,成为水上货运的商贾,而不是骇人听闻的水匪。”白宁望着方城,言辞恳切。
“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东西,我是水匪出来的,现在做的事情跟你说的也没什么区别,又何必要跟朝廷扯上关系?”方城拿着茶杯,不以为意的回应。
“有了朝廷的保驾护航,你的生意才能名正言顺。”白宁如是说道。
“我现在的生意也很正当,要不是为了帮你们销货,这次的招安根本扯不上我。”方城十分坦荡的望着白宁,后者听得一笑。
“在这岭南地界,要想做到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付出的代价可不小,难道你打算一直都这样?”能什么都不付出就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白宁是不信的。
“这多年都过来了,谁能保证被朝廷招安就一定会变现在更好?阚京城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去趟这浑水?”方城皱眉眯起眼睛,把白宁打量了一遍。
面上不动声色的任凭方城打量,直到白宁轻声一笑。
“因为乱世出英雄,最差也不过是割据一方,还能理直气壮又名正言顺,难道不比现在要强?”现在这样就算在乱世出了头,也只会得一句造反罢了。
“乱臣贼子,强在哪里?”方城沉声反问,听得白宁皱紧眉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一起上京了?”白宁望着方城问。
“我不想有去无回。”方城毫不动摇的回应,让白宁眉头越皱越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次宴请?”白宁对此十分疑惑,同时也有些不愉。这几年交道,让他以为方城是个可以拿捏的人物,毕竟有利可图,但对方在这件事情上的坚持,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要多个敌人。”方城耸肩,一副趋利避害的模样,让白宁望着他一脸审视的表情。
“若是招安的事情办成,是敌是友可不是我们自己说了就能算的了。”在这件事情上想要独善其身,那可就太天真了。
“无妨,能有钱解决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毕竟有些东西,给谁不是给呢?”方城无所谓的望着白宁,心里明镜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的白宁轻声一笑,面上表情也跟着变得柔和了一些。
“你倒是会做人。”这样的结果对白宁来说不算太坏,以前有马槽帮养着,现在给泸水窑养着,他们怎么都不会亏。
“做人要懂得识时务。”方城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次上京,我便自己去吧!”白宁如是说。
“要准备什么东西,你让人给我带口信,我明天就回去了。”方城说。
“这么快?”听到方城这么说的白宁有些惊讶。
“太子都离开了,继续留下来也没意义,最近城里剿匪呼声甚高,不是久留之地。”方城说的是实话,白宁心知肚明。
招安的事情没有公告天下,他们始终都是盗匪,不过一介刁民。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需要准备的东西,随后会让人给你送去。”白宁没有强留方城的意思,毕竟对方心不在此,还是另谋他用的好。
“好。”方城答应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倒是坐在原地的白宁始终若有所思。
方城的拒绝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却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他以为是事发突然,也做好了说服的准备,但看方城的样子,并不是说服就能改变的样子。
好在方城还算懂得审时度势,并没有彻底跟他们断绝关系,甚至还想攀上点交情,却也聪明的没有压上全副身家,这倒是让他忍不住高看了一眼。
“公子?”看到方城离开后,白宁久久没有出现,随行的侍卫忍不住敲门喊了一声。
“无事!”白宁皱眉回了句,伸手揉了一下自己微皱的眉心。
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从举办恩科那时开始,所有的事情就脱离了原本计划,虽然可以趁乱拨正,却终究有所取舍,谋划多年,有些牺牲,终究太过可惜。
跟白宁想法相同的还有安佑之,这个一国之相,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谋权篡位之上,原本以为二皇子闻安晖是个可以拿捏的傀儡,结果却被对方摆了一道又一道,如今,连他好不容易保下来的钱袋子,也成了别人的嫁衣。
“这么多年,还真是小瞧他了。”安佑之用力将手紧握成拳,压下了心头的那点不快。
“太子聪慧,难道不是好事吗?”坐在一旁的胡斐有些疑惑的皱眉。
“就是太过聪慧,竟然连我们都这么防备,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都是仰仗了谁?”安佑之对闻安晖的不满,在对方决定招安的时候就种下了,如今还要剿灭异己,偏偏那些异己都是他的人,这样一来,他们在太子眼中岂不是也成了异己?
面对安佑之的斥问,胡斐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岭南那边是我们好不容易安排下来的,这些年也没少帮衬,现在太子说收就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如今罗家得势,以后怕是都没我们安家什么事了。”安佑之沉着脸冷哼。
“太子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被人拿捏的傀儡,胡斐在心里这样下的同时,眼中闪过一刻黯然。
“他能有什么道理?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就开始学皇帝用罗家来制衡我安家,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身体里流的是哪家的血?别说太子妃现在没有子嗣,就算真生了,他以为罗家又能给他多少依仗?”安佑之抬头瞪着胡斐冷笑。
“辰王北疆有十万雄兵,也不能怪太子更重兵权。”如今朝野上能够和北疆十万雄兵抗衡的,也不过罗家的镇北军罢了,不过……。
“这次罗家和西沙游族联姻,本来是一件好事,但西沙游族公主遇刺,镇北军若是固守边关,恐怕也指望不上了。”罗家想要前锋营统领的位置,所以借着联姻把罗清河留在阚京城,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可惜。
“这次西沙游族公主遇刺的事情,矛头全指向辰王,但我看辰王这几日的样子,似乎并不以为意,也不知道刑部会查出什么结果来。”话题一转,安佑之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了。
“不管结果如何,太子已然在回京的路上,只希望公主能够转危为安,而罗清河也能压住西沙游族的虎视眈眈,不过,说法还是要给的。”胡斐想到刑部至今没有调查结果的事情,忍不住也多想了一些。
刑部这么久都没查出事情因果,是因为刺客做的太隐秘?还是调查结果太骇人?恐怕,也只有刑部和皇帝才知道了。
“这件事情拖不了多久,等太子回京,总会有结果。”安佑之沉声说完,望了一眼门外。
远在南方的闻安晖,难得的坐在马车里,这一路走来行程缓慢,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冷降雪的原因,还是在故意拖慢行程。
走在前面的罗清河突然被闻安晖叫了过去,不多时,就听见罗清河举手喊了一声。
“停!”
众人狐疑的停下脚步,然后听见罗清河说了句。
“原地扎营!”
听到要扎营,众人更加疑惑的开始交头接耳,想不通才到未时,怎么就想着扎营。
“今日元宵,大家提前扎营准备,殿下说了,今天所有人加餐!”罗清河的话才喊完,低下的士兵就反应过来了,跟着就是一阵欢呼。
本来剿匪就是九死一生,如今能够平安回归已是大幸,谁也没有留意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全都归心似箭的想要赶路,谁知道太子殿下竟然还惦记着让他们过节,可不让人高兴吗?
“难怪之前在上一个城镇花了半天采买,原来是为了这个。”刘洛央没好气的哼声。
“倒是挺会做人。”刘洛央一边嘀咕,一边翻身下马。
“公子,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小墨望着刘洛央叹气,觉得自家公子总有一天会被自己那张嘴给害死。
“怎么?说说都不行?”自从知道自己上了太子的死亡名单,刘洛央就彻底跟人怼上了,明面上碍于身份没什么,背地里可就没那么多避讳了。
行,怎么不行?小墨白了刘洛央一眼,看到华星回走近的时候,他转身带着随行的小丫头去整理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