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楼召开的品鉴会,定在了云宾楼,秋猎过后,各地使臣都已经陆续离开,就连西沙游族也都借着准备婚事的理由,在日前离开了阚京城。
罗清河择日准备搬到骠骑将军府,这几日都在整修,太子也自省在东宫,就连安贵妃都没了消息,若不是新月阁的品鉴会,这阚京城里怕是会难得一片安静。
辰王府,未时三刻,闻余宵已经准备停当的站在书房里,望着窗外潇潇风景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知道南羽进来喊了一声。
“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收会视线,闻余宵转身走到书桌前,望着上面摆放的漆木长盒,眸光幽幽的伸手轻轻拂过,脸上表情忍不住闪过一刻动容。
旁边南羽默默观望着,嘴巴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说,她会来吗?”闻余宵自言自语一样的低喃,身后南羽望着他没有说话,私心里想的是最好别来,不然到时候真的刀剑相向,主子怕是……。
“要是她能来就好了。”闻余宵如是说着,也没指望南羽能够回应,伸手抱起桌上长盒,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闻余宵拿了东西出门,南羽低头跟在身后,向暗处打了个手势,终究,还是担心的。
云宾楼最大的客苑,新月阁的管事早就带着人把地方收拾干净,东西也都运到了库房,里外共有三重护卫看守,可见此次展出的物品之精贵。
“东家,都安排好了,只待贵客临门。”管事的安排好一干事务,转身来到客苑偏房,在一个茶室里找到了带着面具的林拓。
“嗯!知道了。”林拓挥手,有些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回道。
“是!”管事从进门开始就没抬头,此刻得到回应也是低头退了出去,连眼神都没乱瞟一下,自然也就看不到座上林拓望向一旁屏风的视线。
等管事的离开,房门也关上之后,座上的林拓急忙站起身,望向屏风处拱手行礼喊了声。
“林拓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吉祥。”
“免了。”屏风后的人随意挥手,林拓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接着说道。
“属下来迟,还请主子恕罪。”
“不迟,刚刚好。”屏风后的人不以为意,林拓也不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属下先带主子去二楼厢房,距离品鉴会开始还差半个时辰,拍卖也在一个时辰后,主子可在厢房内先稍作休息。”林拓小心提议。
“不用,晚点辰王府的东西到了以后……。”屏风后的人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东家!”管事的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辰王到了。”
林拓望了屏风一眼,见里边的人挥了下手,他望着屏风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过去打开门,望着门外低头的管事回了句。
“到哪了?带我去。”
门口,辰王府的马车远远驶来,速度不快,足够林拓带着管事还有一干人等侯在云宾楼门口,就连想要先睹为快而早到的客人,也闻讯走了出来,一时之间,云宾楼门口人满为患。
自从秋猎遇刺,辰王就告假不上早朝,后来也闭门不出,就连烟花巷里也少了几分消息,所以外界猜测者众多,却无一真实。
难得新月阁的品鉴会能够入了辰王眼,这次亲临也是品鉴会请柬千金难求的原因之一,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谁不想把握机会好讨点便宜呢?
“恭迎辰王殿下!”林拓带着一干人等站在台阶下,望着停在云宾楼门口的马车行礼。
南羽揭开马车帘子,等闻余宵抱着长盒走下来之后,他才跟在后边走到人前。
“都免了吧!”闻余宵沉着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林拓身上。
“林老板,给你添麻烦了。”这劳师动众的,传出去又该说他辰王府自大了吧!闻余宵在心里好笑的想。
“不麻烦,王爷能来,是草民的荣幸。”林拓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闻余宵也不歉让的越过人墙走进云宾楼。
到了宴客的大厅,四周镶嵌的木笼里摆放着这次展示的物品,在衬物的烘托下,一件件都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闻余宵随着众人走近,淡淡的扫了一圈,笑着说了句。
“看样子,本王带来的东西怕是难登大雅之堂了。”闻余宵说话的同时,拍了拍始终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长盒。
“王爷谦虚了,寒铁难得,锻造不易,得出来的兵器更是万里挑一,削铁如泥,更何况还是一支寒铁银枪。”那得是多少寒铁才能锻造,又是耗费了多少工艺才能成功,作为一个商人,没人不知道其中价值。
“能得林老板夸赞,也不枉本王过来凑这个热闹。”闻余宵淡笑着回了句,顺手把怀里长盒递给了旁边南羽。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交给林老板了。”闻余宵说话的同时,南羽也将手里长盒递给林老板,后者急忙上前要接,却被南羽皱眉躲了一下。
“这?”林拓疑惑的抬头望着南羽,又望了一眼闻余宵。
“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何必劳烦自己?”闻余宵好笑的望着林拓,后者急忙告罪,让两个护卫过来把长盒抬了下去。
“王爷请。”等到盒子被人拿走,林拓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闻余宵入座。
等闻余宵跟着林拓走开之后,南羽也跟在了后边,只是走之前望了一眼长盒消失的方向,不经意的又扫了横梁一眼。
因为后续有拍卖,所以贵客都在二楼安排了雅座厢房,余下的都在大厅舞台前有位置,在品鉴会开始前,大家都可以围着大厅里展示的物品欣赏,旁边也有专人可以讲解物品来历。
相比一楼大厅,二楼厢房里也有专人讲解,甚至还配有相应的图册欣赏,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相当风雅。
“林老板有心了。”闻余宵拿着手上册子翻阅,林拓谦虚的应了声。
“那王爷稍座,一会儿寒铁银枪准备好会放到舞台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展示过后,拍卖开始前会把东西都收回舞台后,若是王爷想要竞价出手,跟门外的人说一声便是。”林拓站在一旁如是说。
“行,林老板先去忙吧!”闻余宵随意挥手,注意力似乎都在册子上的盯着头也没抬。
“是。”林拓应声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等厢房里伺候的专人解说也被南羽请出去之后,闻余宵这才抬头望着对方问了句。
“跟上了?”
“已经跟上了,东西被送到偏房,外边有人看守,没能进去。”南羽皱眉回答。
“嗯!”闻余宵应了声,视线回到手里画册上,神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王爷,您就不怕有人会把那东西认出来吗?”南羽还是忍不住问道。
“认出来又如何?”闻余宵不以为然的反问,想着这么多年被人遗忘的事情,也是时候有人出来给大家提个醒了。
“会成为旁人攻讦王爷的证据。”南羽有些担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要对付本王的人还差这点证据?”闻余宵好笑的望了一眼南羽,后者想到最近雷声大雨点小的秋猎行刺,沉默了。
“比起这件事情,你还是多留心一下这新月阁的品鉴会吧!刚才的林老板,可是想亲自从你手上接下长盒的人。”闻余宵拿着手里画册,指尖在上边敲出一阵哒哒声。
“那林老板武功应该不弱。”南羽想了想,如是说。
“可外人都说,那林老板自小体弱多病,不常见人。”闻余宵似笑非笑的望向一旁,那里的窗台往下,能够看到整个一楼大厅,包括舞台。
“看不出来。”不管是小越楼那次见面,还是这次见面,南羽都觉得对方不像是个体虚之人,甚至隐隐有些内敛。
“看不出来,就小心的探探,总会找到答案。”闻余宵扫了南羽一眼,后者了然的点头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闻余宵便懒懒的趴在窗台上,望着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眉头也就越皱越紧。
客苑偏房,林拓在推门之前还四下打量了一眼,没有发现古怪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长桌前背对门口站着的人影听到开门声并未回头,一身锦缎华服彰显尊贵,正拿着手上银枪细细把玩,看得林拓心思一沉,低头喊了声。
“主子!”
“嗯!”楚遂亦淡淡回应,视线始终停留在手里银枪上,终于找到那个小篆花字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
“王爷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林拓的言下之意,是银枪也要送出去了,不然拖太久,怕是要引人询问的。
“嗯!”依旧是寡淡的回应,楚遂亦那张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指腹在小篆的花字上轻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主子?”看楚遂亦情绪不高,林拓忍不住有些疑惑的又喊了声。
“你说,要是这银枪不见了,辰王会不会把整个阚京城掀了找?”楚遂亦终于回头望着林拓,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
“恐怕不止阚京城,整个天阚国都会动荡一番。”林拓低头压下心惊,沉着回应。
“是吗?那看来是真的喜欢了。”楚遂亦喃喃自语一般的拿着手上银枪挽了一个枪花,枪尖直指林拓脑门,后者身形一顿,然后无动于衷,却只有额头冷汗隐隐溢出。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房间里除了有些压抑的呼吸声,安静的出奇,直到楚遂亦突然收势,把银枪往林拓怀里一抛。
“去忙吧!你的客人,主子我帮你招待了。”
手忙脚乱接住银枪的林拓表情愕然,抬头望着冷了一张脸,不动声色望着自己的楚遂亦,他嘴巴张了张,心里一阵发紧,却又无可奈何的低头回了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