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刑部收押了罗清沂审问,而云宾楼里的达娜公主依旧生死未卜的时候,宁州的使节带着白宁一行,率先抵达了阚京城。
因为云宾楼戒严的关系,一行人被安排在了驿馆客栈,虽然规格比步上云宾楼,但此行的使节身份不高,倒也合适。
白宁这一路上跟使节套了不少关系,如今也能称兄道弟说上几句,在使节进宫面圣的时候,白宁便一个人上了街。
多年未归,阚京城还是一样的热闹,白宁兴致盎然,心情也少有的带了点激动,想着事情虽然提前,倒也不算太坏,便对以后的日子多了点期待。
找了家还算雅致的茶楼坐下,白宁便靠窗打量楼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过了一个时辰后,之前打发出去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听着耳边源源不断被带回的消息,白宁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
原本应该安分几天的白宁,在听完阚京城最近消息后,当天夜里便想办法约了闻安晖见面,后者虽然觉得冒险,却还是按时抵达了约定地点。
“军师!”闻安晖进门看到白宁,忍不住皱眉问道。
“不是说在京城要低调行事吗?为何要着急见面?”闻安晖坐到白宁对面望着对方。
“是官保泄密的事情。”白宁的话让闻安晖听得眉头紧皱。
“这件事情你知道?”闻安晖还以为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难道不是?
“当时为了在西沙边关拓展势力,确实利用了罗家的堂小姐,事后罗清河突然返京,这条线也就搁置了,我没想到她会跟官保泄密扯上关系。”白宁说完一声叹息。
这件事情是他疏忽了,就像他没想到动了官保商队,竟然会引来朝廷剿匪一样。
“……。”闻安晖垂眸没有说话。
“殿下,属下今天约您来,其实要说的并非这些表面,而是背后隐藏的势力。”白宁望着闻安晖,神情严峻的拧着眉。
“什么势力?”闻安晖狐疑的抬头望着白宁。
“官保商队信息泄露的时候,属下一直以为是殿下从中周旋,后来朝廷决定剿匪,属下便以为这是丞相手笔,却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上罗清沂。”白宁面容沉凝的抿嘴。
“罗清沂只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够轻易拿到官保商队的路线图?若是丞相为了安排剿匪一事,又何须借用罗清沂之手?如此看来,剿匪一事更像是不得不为,就像殿下不得不在此时招安一样。”白宁的话让闻安晖眉头越皱越紧,表情若有所思。
“是辰王。”闻安晖语气笃定的沉声说道。
“不,辰王可以玩弄一个罗清沂,却左右不了丞相。”白宁冷着脸摇头。
“为什么不能?”不是说了不得不为吗?闻安晖反问。
“太矛盾了,辰王借着罗清沂泄露消息剿匪为的是什么?破坏我们的计划还有断了丞相财路,要真是这样,丞相应该不遗余力阻止剿匪才对,大过年的何必多此一举,就算不能立时决定,拖上一拖也未尝不可,但丞相并未阻止,为何?”白宁望着闻安晖。
是啊!为什么呢?难道辰王和丞相会互通有无不成?这根本不可能。
“丞相知道消息泄露一事,也知道剿匪势在必行,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本殿积攒功绩才促成的事情,甚至不惜为此牺牲岭南财路,能让丞相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辰王。”闻安晖言之凿凿的同时,心里也略有不安。
“所以,那个人是谁?”白宁望着闻安晖,后者面色凝重的没有说话。
“当年花家灭门的时候,丞相趁机洗清了与西沙游族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另有依仗,丞相不会这么快就抽身。”闻安晖低声说完,望了白宁一眼。
“看来,丞相还有很多秘密。”白宁如是说。
“所以本殿才无法安心依仗安家。”闻安晖眉头紧皱的将手握拳。
“但这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这次剿匪。”如果不是朝廷突然决定剿匪,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提前,如今招安又受到这样的阻力,丞相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心。
“昨夜,我去了丞相府。”沉凝片刻,闻安晖低声把自己去丞相府,然后跟安佑之的谈话内容说了个大概。
“听丞相的意思,并不打算阻止招安的事情,却也在怀疑西沙游族公主遇刺与我们有关?”白宁有些惊讶。
“公主遇刺的事情,虽然查到了罗清沂,但却没能查到动手之人。”如今只能借着官保泄密一事,将行刺之事与盗匪扯上关系,但闻安晖他们都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
“难道是罗家?”白宁才说完,自己就忍不住摇头。
罗清沂因爱生恨还能理解,但却没有能力借用罗家的势力去刺杀公主,因为罗家不可能做出行刺公主的事情来。
“最有嫌疑的,其实是辰王。”闻安晖如是说。
“如果真是辰王……。”白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闻安晖依然。
辰王要是能够计划这些事情,说明对方不光知道罗清沂跟盗匪有关,很可能还知道丞相背后的人是谁,不然做不到这么环环相扣的利用,看他们自相缠斗,而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
“我这三弟,还真是小瞧他了。”闻安晖冷着脸,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白宁无奈的叹息。
“不管怎样,丞相背后之人还是要查的,我们不能一直处于明处任人宰割。”闻安晖语气坚定的望着白宁。
“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去查了,倒是这公主遇刺一事,不能再扯到岭南盗匪身上,不然就该前功尽弃了。”官保泄密还好说,如今招安投诚全都换回来也就罢了,若是再扯上公主行刺一事,这就有点居心叵测了。
“这件事情本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军师这几日还是先梳理一下京中关系吧!”闻安晖想到跟安佑之的谈话,神情一黯。
“殿下是打算?”白宁望着闻安晖眉一挑。
“既然是罗家的人,西沙游族的事情就让罗家人自己去伤脑筋吧!”闻安晖冷哼。
“如此,甚好。”
当夜,皇城里的陆霖便收到了消息,在闻渊耳边嘀咕了一阵后,回应他的是一阵剧烈咳嗽,吓得他急忙倒水帮忙顺气。
“逆子!”闻渊咬牙切齿骂了句。
“皇上息怒!”陆霖在旁忧心的望着对方。
“岭南盗匪肆虐,苦的都是百姓,不思己过就算了,还要助纣为虐,寡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闻渊一掌拍在桌面,就算招安的事情惹人怀疑,却终究抵不过这铁板钉钉的事实。
“皇上,您先喝点水。”陆霖将茶水送到闻渊嘴边,后者却不耐的挥手挡开。
“刑部那边可有审问出结果?”闻渊抬头问。
“还没有。”陆霖放下手里茶杯,退到一旁回道。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罗家那个丫头不可能有本事犯下行刺公主的事情,如果不是联络的盗匪,那就是买凶杀人,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闻渊眉头紧皱的追问。
“盗匪与太子有关,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于买凶杀人……。”陆霖眉头微皱的若有所思。
“罗家的丫头开口了吗?”闻渊问。
“还没有,只是闹着要见罗将军。”陆霖摇头。
“罗金威?还是罗清河?”闻渊挑眉望向陆霖。
“是罗小将军。”陆霖如是回答。
“还真是一往情深,那就让罗清河去问问,寡人倒想看看,是谁在背后藏的这么深。”闻渊冷哼一声,陆霖便答应着退了出去。
之前一直隐而不发,如今光明正大的查,要是还一无所获,那就太没用了。
“呵呵呵呵!都这么沉不住气,倒是无趣了些。”在闻渊得到消息的时候,闻余宵这边也同样听闻了夜里发生的事情。
“太子和丞相之间有了隔阂,我们是不是……”南羽的话还没说完,闻余宵便挥手打住了,抬头望着他笑了笑。
“比起挑拨太子和安家,不如在罗家身上下功夫,西沙游族的事情不是交给罗清河了吗?我们不放助他一臂之力,未尝不可。”
“主子的意思,是要把罗清河送去西沙边关?”南羽了然的望了一眼闻余宵。
“公主的伤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西沙游族又虎视眈眈,派罗清河过去协调无可厚非,毕竟,他可是西沙游族的驸马。”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罗金威好不容易把罗清河弄回来,不可能就这样把人再放回去。”南羽有些担心。
“这件事情,可轮不到他做主。”闻余宵似笑非笑的哼了声。
“罗清河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吧!”南羽还是有些担忧。
“你以为罗清河回京是为了什么?如今有了宁州送回来的那些财物,解决了户部赔付的问题,接下来不得解决镇北军军饷的问题吗?”
“可国库向来空虚,这么一大笔支出,恐怕……!”南羽有些惊讶的望着闻余宵。
“再苦再累,边关的将士还是得照顾,不然你以为本王何必息事宁人只为抄一个陆家?如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闻余宵说完轻声一笑。
更何康,这阚京城是越来越不太平,总得为以后多做一些打算,而边关的布防,更是轻率不得,撇开那些权力之争,还是得分一些轻重缓急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南羽得令退了出去,留下闻余宵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就不知道那当事人会不会配合,希望,没有看错人吧!
想到这里,闻余宵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