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闻余宵并不在意,他每天都站在已经开始冒新绿的梅园里,望着远方等消息,可每次收到的消息,都是不尽人意。
“主子!”南羽站在闻余宵身后,欲言又止。
“听说罗清河已经到了?”闻余宵头也不回的问。
“早上进的城,下午刚去皇城里跟皇上复命。”南羽的话音才落,就听得闻余宵哼笑。
“他倒是积极。”
“礼部那边的日子已经订下了,下月初九行礼。”南羽望着闻余宵背影。
“不过,达娜公主因为身体抱恙,所以日子给推到月底了。”南羽的话让闻余宵似笑非笑的回头望向南羽。
“这皇城里这么不太平,你说,要是少了个王爷,会不会被人发现?”
“主子!”南羽表情惊愕的瞪大眼睛,就差没有上前抓人的浑身透着紧张。
“十天了,连个人都找不到,你说,本王要你们何用?”闻余宵面无表情的呢喃,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扭头又望向远方。
“露云那边已经查到对方踪迹,只要在越境前将人拦下就行。”南羽的回答并没有让闻余宵觉得安心,时间过的越久,他便越明白,那人怕是追不回来了。
“主子……!”南羽开口还想说话,却被闻余宵出声打断。
“去吧!本王乏了。”说完这句话的闻余宵,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梅园,背影有些萧瑟的看的南羽心里也揪,最后低头忍下。
当天夜里,闻渊本已经熄灯睡下,却突然察觉空气异样,还没来得及抽出枕下匕首,就因为面前出现的熟悉身影而微愣。
像是早有所觉,闻渊坐起来叹了口气,掀开罗帐坐在床沿,望着阴暗处的人说。
“你这是改行当刺客了?”半夜不睡觉的跑来扰人清梦。
阴影处的闻余宵上前两步,等到彼此能够看清各自模样的时候,他低头跪到了地上,这举动看的闻渊拧眉,然后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
“说风是你,说雨也是你,北疆和天阚,难道还不上一个女人不成?”闻渊的语气有些气恼,就像当初他原本已经决定放任这个孩子回北疆,可这孩子却选择了留在天阚一样,如今,为了一个花家那个丫头,竟是连北疆和天阚都不准备要了。
“儿臣没有不要。”难得闻余宵自称儿臣,语气还这般客气,却听得闻渊翻了个白眼。
“你都要丢下这一大摊子跑去找人了,还说没有?”闻渊大喝。
“没有花家后人,麒麟令牌也只是一块令牌罢了。”闻余宵低头回应。
“笑话,你怕是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抢着要吧!”闻渊瞪着闻余宵狠狠咬牙。这臭小子,以为自己不要就没人要了是不是!
“那也得您愿意给才行。”闻余宵的话让闻渊听得气结,却又该死的正确。
“你是铁了心要去把人找回来了?”闻渊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是。”闻余宵答的毫不犹豫。
“背后截胡的人,你找到了?”不然天大地大,他是打算怎么找?闻渊盯着闻余宵眯起眼睛把人打量一遍,然后果然听见一个是字。
“是谁?”闻渊眼一瞪,语气狠厉的瞪着闻余宵。
“逐云国。”闻余宵并没有想要隐瞒,不然他也不会找上门。
“什么?”听到逐云国的闻渊是惊讶的,随后想想也不无可能,他只是忍不住内心感慨,对方这是藏的有多深,才会现在才被发现。
“安家和逐云国早有勾结,所以才会利用花家洗清了当年和西沙游族勾结的事情。”这是攀上了更大的依仗,所以西沙游族就被牺牲了。
“安家和西沙游族勾结,是在西沙游族的新王即位以前。”闻渊说着叹了一气。
西沙游族被花见秋打得分崩离析,所以才会被新王趁虚而入,为了表示诚意,甚至有把西沙游族旧王部下进献的想法,所以安家才会迫不及待的把花见秋弄回阚京城,想要夺权,并趁机撇清了和西沙游族旧部的关联。
闻渊一直以为安家是为了自保,结果背后竟然还有隐情,而花家的牺牲,恐怕就是安家给逐云国的投名状了。
“我记得逐云国的新王即位也没几个年头,那场夺嫡之争更是弄得举国上下腥风血雨,如今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怎么就敢把注意打到我天阚国头上?”闻渊表情狐疑的皱起眉头。
“许是觉得有机会,想要趁虚而入吧!”对于这件事情,闻余宵并没有细说,但闻渊却是想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当年截胡的是逐云国,而对方又恰好知道丫头真实身份,如今送回天阚国为的要是麒麟令牌,那倒是可以理解这番作为是何目的了。”闻渊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声。
“如此,其中怕是还有不少安家的手笔。”不然逐云国何以得知这么多事情,还能确认花雪身份,甚至将人带走。
“安家这是在为人作嫁啊!”闻渊冷笑。
“父皇……!”闻余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渊挥手打断。
“这件事情你不要问我,去问你母亲,反正你也从来不听我的。”闻渊觉得有些头疼的趴回床上躺下,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闻余宵。
见闻渊真的睡下后,闻余宵眉头紧皱的抿着嘴,然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帝寝宫,只是他也没有按照皇帝意思去承欢宫,而是趁夜离开皇城,然后远离了阚京城。
闻渊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没好气的骂了声逆子,而瑜贵妃也是望着手上信纸觉得头疼。
“娘娘?”齐嬷嬷看瑜贵妃将信纸揉成团,丢到茶杯里润开成一片漆黑,利落的走过去将茶杯端走,倒进侧窗后边的荷塘内,没一会儿,纸团就沉下去了。
“没事,把宫门闭了,就说本宫身体不适,闭门谢客。”瑜贵妃冷着脸吩咐完之后,齐嬷嬷虽然觉得诧异,却没说什么。
然后没过两天,辰王也抱病不上朝,甚至闭门谢客的事情就被大家传开了,听闻皇帝为此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于是坊间又开始流传,说是太子得势,皇帝宠幸,辰王和瑜贵妃都心生不满,所以开始跟皇帝赌气。
当然,这种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百姓们都不太在意,而在意的人也找不到机会去查证,加上罗家和西沙游族的联姻日子将近,而前锋营的统领再次提出告老还乡,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跟着转移,也就没人再关心辰王和瑜贵妃闹的是哪一出了。
与此同时,与逐云国一山之隔的常州城内,一如既往的热闹,特别是交易坊市上,来往商队络绎不绝。
花雪跟着商队的人在城门这边排队,等着城门守卫检验过后便能通城,等到越过城门,也就等于离开了天阚国,再往前,就是逐云国的地界。
逐云国地域偏南,海域最多,与岭南的富庶不同,逐云国陆地多蛮荒,民风越靠海也就越彪悍,所以逐云国的国都靠近内陆,距离接壤的天阚国只有不到五天的路程,如果快马彻夜奔驰,也不过三天路程。
正因为如此,逐云国和天阚国接壤的城池都是重兵布防,其中以贸易为主的洛城兵马最多,而且最为热闹繁华,通关的商队大多都是从这个城池入境。
“喂,动作快点。”
就在花雪冥想的时候,有人走过来推了她一把,踉跄着站稳后,她抬头望着前方城门,随着前面的人一步步挪动。
只要穿过这道城门,她就能顺利离开天阚国,那人就算追来也无济于事,至于到了逐云国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花雪望了一眼身后刚才推她的人,面无表情的抿紧嘴唇。
“后边的快点!”前边已经查验到花雪所在的队伍,一个个数着人头比对通关文牒。
“行了,走吧!”守城的士兵查验过后,挥手就让队伍通过,花雪便低头跟着众人一起跨过了城门。
等到商队走远,两匹轻骑这才匆匆而至,路牙在马背上颠得有些头晕脑胀,下马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没事吧?”方城过来小心翼翼把人扶住,后者摇头把他推开,然后跑向城门口。
“哟!小公子,你今天又来了?”城门守卫似乎认识路牙,见人来了以后笑着打了个招呼,而路牙却一脸着急的问道。
“是不是有个叫云落的商队来过?已经出城了吗?”
“好像是有。”城门守卫低头翻了一下手上做记录的本子回道。
“怎么?你要找的人在这个商队吗?但我没看见有相像的啊!”城门守卫这几天收了路牙不少好处,怀里也还揣着对方给的画像,一男一女,说是两兄妹,妹妹逃婚,哥哥帮忙,现在夫家正在到处找人呢!
路牙急的翻了个白眼,画像只是备用,万一人家易个容,还能有你什么事?
“找到了,刚才是有个叫云落的商队出城,里边的人我们都查过,没有你要找的两兄妹。”城门守卫言之凿凿,路牙听得却是直跺脚。
他们动了无数关系,也只知道人藏在商队里,却不知道是哪个商队,这边境大大小小的商队无数,好不容易查到踪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办?人丢了!”路牙懊恼的回头望着方城。
“没事,我们先回去。”方城揉了一下路牙的脑袋,给城门守卫丢了个一个钱袋子,对方了然的笑了起来。
“两位公子客气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啊!”城门守卫说完又转身走回去继续忙碌起来,而方城也拉着路牙往回走。
“完蛋了,要是被主子知道,怕是要小命不保。”路牙锤了一下脑袋,唉声叹气。
“主子不是个不讲理的。”方城低声安慰。
“这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啊!”路牙瞪了方城一眼,然后率先回了落脚的小院。
“老大,有您的信。”看到方城和路牙回来,守在小院的下属急忙送上一封密函。
方城皱眉接过来打开,路牙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趴在了桌子上,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跟主子解释的事情。
等方城把信上内容看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揉了揉太阳穴,望向路牙特别认真的问。
“要私奔吗?”
“什么?”路牙一脸莫名其妙的抬头望着方城,然后就听见对方沉声回了句。
“主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