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真的要去巡捕营吗?”月渎望着坐在窗前发呆的华星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询问。
“嗯!”华星回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这种时候他如果不去,一是违抗军令,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之前说出去的话都是骗人的,什么通过刑部引荐去巡捕营,都是假的。
“这不是跟您想要的背道而驰吗?”月渎气急大叫,想着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应该不择手段让人把他们弄进刑部,得手以后直接离开,就算被人发现又如何?反正他们那时候肯定已经远走高飞了。
华星回没说话,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您不再继续负责云宾楼的守卫工作,那之前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月渎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变成无用功。
“辛苦了,先放着吧!”华星回望了月渎一眼,忍不住在心里一叹。
前来参加秋猎的基本上都是武将居多,带队的虽然是文官,却不一定能够制约住所有人,而很多武将性格冲动,有些使臣之间也多有矛盾,本来打算知己知彼,然后挑起事端,最后借着押送的名义把人送去刑部,然后在移交的过程中谈谈刑部虚实,结果却……。
“公子,您这样真的能在期限内找到想要的东西离开吗?”月渎忍不住有些怀疑。
“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我都会离开。”华星回如是回答,而月渎望着他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叹息一声作罢。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月渎问。
“再想办法。”不然还能怎么办?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几个人闹事,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到时候把人抓了送去刑部,月渎以为跟之前计划的并没什么区别。
“这次申请巡捕营协助的是京府尹,除非是发现奸细或者针对皇族的刺客,不然就算抓到人也只能送到京府尹,是到不了刑部的。”华星回望了月渎一眼。
“那就争取让巡捕营的人把您派到刑部支援。”月渎不死心的继续提议。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刑部吗?”难得说出想去巡捕营的话,不听从安排就算了,还自请去刑部支援,这是怕自己藏得太深故意给人抖把柄吧?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姓刘的,没事找事!”如果真想示好,把人调去刑部啊!直接支援巡捕营算怎么回事?展示一下实力,然后让他们巴结吗?月渎狠狠咬牙。
“……。”华星回望着气愤的月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刘洛央哪里是没事找事,对方聪明的很,如果他真的想去巡捕营,那刘洛央此举等于卖了他一个好,并间接的告诉他,可以不通过刑部就让他达成所愿。如果他真想去巡捕营的话,肯定不会错过对方给的这个机会,除非,他不想去。
不想去的话为什么还做这么多?甚至不惜拐个弯扯上刑部,如果只是找借口接近胡斐还好,万一另有目的呢?那个目的是什么?别说刘洛央,就算是华星回也得多想想。
所以,把人弄去刑部,还不如直接把人弄去巡捕营,这样反而能够看出更多东西,可比胡斐和陶齐拿刑部吊着他有用多了。
可惜他还是不够稳重,今天跟刘洛央说话的样子,怕是已经让人起疑,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去巡捕营报到别无他法。
果然,只要跟那个人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事。
华星回沉思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月渎是何时离开的,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从后院被人放飞的鸽子。
去巡捕营报到的华星回,带队分到了一个巡逻岗,负责皇城外的东大街巡查工作,跟刑部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但因为靠近皇城,倒是让华星回遇到了同样巡逻的熊彻,也就是跟他同期的武试榜眼。
“华校尉!”熊彻看到华星回显得有些惊讶,然后是兴奋,挥手脱离队伍向他走了过来。
“熊副将。”华星回望着熊彻打了个招呼。
“哎呀,叫我熊彻就行了,你怎么在这?”熊彻牛高马大的站在华星回面前,恰好投下一片阴影,让华星回颇感压力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望着穿了一身威武铠甲的熊彻说。
“协助巡捕营维护阚京城治安。”
“我记得你不是在云宾楼值守吗?让人约你一起出来喝酒都没时间。”熊彻疑惑皱眉。
“被借调了。”华星回想起这件事情,心里都还堵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刘洛央,事情或许还简单了。
“不是吧?你这都跑了几个地方了?不是兵部的编吗?”熊彻一脸的莫名其妙。
“编制是在兵部侍卫队,现在是借调。”反正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就算是华星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一个地方跑另一个地方,不带重复的。
“真是复杂,还是我们御林卫单纯。”熊彻嘿嘿笑着抓了抓脑袋,而华星回只是望着他没说话。
御林卫本身直属皇城帝王管辖,负责守卫皇城安危,哪怕阚京城乱成一锅粥,御林卫也只负责保卫皇城安全,可不就单纯吗?
“机会难得,一会儿散职后我们去喝一杯啊!”熊彻邀约道。
“明天还要点卯。”华星回委婉拒绝。
“怕什么,喝少点就行了。”熊彻大咧咧的把话撂下,在被上峰发现他偷懒之前挥手又追在队伍后面跑了开去。
华星回站在原地皱眉不语,沉凝一阵之后转身也去追自己的队伍,以至于错过了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停在宫门前向侍卫递出一块牌子,然后很快就被放行了。
等到穿过宫门,闻余宵才收回望向马车后方的视线。
皇城里,太子分担了皇帝的一部分政务,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闻渊正坐在承欢宫里,跟瑜贵妃两个人相顾无言。
“启禀皇上,娘娘,辰王求见!”门外的齐嬷嬷适时出现,打破了一室沉寂。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闻余宵走进门,弯腰拱手行礼。
“起来吧!”开口的是闻渊,瑜贵妃只是淡淡扫了闻余宵一眼。
“谢父皇!”闻余宵说完抬头望着两人,一时之间倒是谁也没说话。
“来看你母妃?”最终还是闻渊先开的口。
“是。”闻余宵言简意赅的回答,让闻渊抬头望着他。
“那现在看过了。”意思是看完可以走了。而这句话也成功让瑜贵妃和闻余宵望向他。
“怎么?难道是寡人多余了?”这句话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语气里虽然嘲讽,心里却隐隐有些苦涩。
“不,是儿臣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早知道皇帝会在这里的话,闻余宵就不过来了,偏偏这人好像是故意等在这里,避无可避。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闻渊望着闻余宵眯起眼睛,后者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
“寡人以为你休沐不上早朝,是因为太子接管了秋猎一事,现在看来,倒是寡人小瞧你了。”如果不是他跑到这里来蹲人,说不定还见不着人。毕竟,他要是主动把闻余宵找到御书房,外头的人会怎么想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这布满眼线的皇城。
“儿臣愚昧,还请父皇明示。”装傻,什么时候都失为一种明智。
“愚昧?你要是愚昧,华星回如何能够调到巡捕营?”闻渊望着闻余宵冷哼。
“华星回?新科的武状元不是在兵部吗?还是父皇亲自下的旨。”闻余宵这话说的,就是不打算背这个锅了。
“是啊!本来在兵部待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弄到巡捕营了,你说是为什么?”闻渊盯着闻余宵眼神微眯。
“这个就要去问太子殿下了,秋猎护卫一事,不是太子殿下主事吗?”所以你找错人了,闻余宵望着闻渊在心里如是想。
“你倒是本事,别以为寡人不知,秋猎守备调配的时候,华星回去的是云宾楼。”闻渊望着闻余宵冷哼。
“是吗?堂堂武科状元,竟然成了云宾楼的守备,父皇不觉得太大材小用了吗?”话锋一转,闻余宵语气略带嘲讽的望着闻渊。
“这就是你盯上华星回的原因?”因为他把人放到了兵部?
“父皇高估了。”闻余宵不咸不淡的回应,至于是谁在高估谁,见仁见智。
“放肆!”听到回答的闻渊一掌拍在桌面,看得旁边瑜贵妃皱了皱眉头。
“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拿到吏部话事权的,为了这样的事情动用这份关系,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闻渊瞪眼大喝。
“一个吏部的话事权,换一个刑部侍郎的位置,父皇似乎觉得很划算。”闻余宵望着闻渊,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说道。
“可父皇不要忘了,现在所有职缺都已经满编,一场恩科改变了整个格局,除了年底的考核还能有点用处,吏部还能在这场漩涡中起到什么作用?一个吏部的话事权罢了,只能调动六品以下的官员,六品以上的官员调动还是要上朝堂,可如今的朝堂,父皇觉得还有几个人是自己的?”闻余宵毫不客气的望着闻渊。
“文武百官,父皇连一个武科状元都安排不了,如今跟儿臣说这些,又有何用?”闻余宵这句话才说完,闻渊便瞪着眼睛想要骂人,却受不住气的猛烈咳嗽起来。
“皇上!”原本在门外候着的陆霖,听见咳嗽声急忙跑了进来,神情复杂的扫过瑜贵妃和闻余宵,然后无奈的给闻渊拂背顺气。
“好,好的很!”闻渊嘶哑着嗓子瞪向闻余宵。
“你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行,寡人倒要看看,这次秋猎,你们谁能笑到最后!”闻渊说完扶着桌子起身,然后深吸一口气狠甩衣袖,头也不回的昂首阔步离开了承欢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