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时候，这位张家公子一开始的目的和想法，也终于暴露了出来。他告诉我，只要我同意将我们家孙女送到他们张家去，做上几年的使唤丫头，便可以不计前嫌，免除掉我的一切债务，还给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
“我也是这才知道，他竟然将算盘打到了我那可怜的孙女身上。可怜老头我白活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毛头小子的算计，都看不出来。”
鞠光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看出来又能如何呢？人为刀咀，我为鱼肉，也不过是只能任人宰割罢了。也许老头我就该和那些早早离开青玄城的那一批人一样。只是贪恋祖上余荫，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一边是祖上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基业，另一边是我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孙女。老头我无法选择，只能尽力将时间拖延下去，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而张家公子何等精明的人物，老头的这番想法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自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到老头店里来骚扰一番，最近更是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一言不合就出手砸店的地步。”
“那些平日里，还爱来老头这里吃几口饭菜的客人。见到这个样子也被吓的不敢过来了，小店的形式也就变得更加艰难起来。别说还上所谓的债务了，就连维持自身生计都成了问题。之后的东西，大概就是大人您所看到的那些了。”
鞠光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如果大人您未曾出现，老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或许就在今天，又或许过不了多久。以他们的手段，说不定就要用强。到那个时候，即使老头我再如何后悔，局面也无法挽回了。”
“所以无论今日之后情况如何，老头我都要对大人您说一声谢谢。人生有命，富贵在天。老头我虚度了接近百年岁月，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小孙女。”
鞠光山站了起来，郑重的朝着陈煜行了一礼。
“您大可不必如此，事情还没有糟糕到如此地步。”
陈煜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避开这一礼。因为在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情管上一管。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久，同样，在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还数不胜数。他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将所有的事情都管个遍。
可是这件事情，既然让她碰到了，那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不是因为他的血还没有冷透，而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修士，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九天大陆的历史上，有位大能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君子之异于禽兽几希，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如果连一点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那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几天前还在神识空间里，传功给他的那位前辈。为了大陆的未来，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自己作为他的传承者，虽然可能没有他那么广阔的胸襟，但是做到。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一些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能在您的眼中，张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
陈煜想了想，这样安慰道。
“可是在我眼中，他们却实在不足一提，您放心好了，这世间还是有公道在的。”
“大人，您也是十大宗门中的人吗？”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算是吧，陈煜笑了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道玄宫的一份子了。若是道玄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道义，也是礼法。
“不论怎样，您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鞠光山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家那位大人都会回来看上几眼，我估计今年也不会例外。据说他在他所在的那个宗门中地位也不低的样子，您要做好准备才是。”
陈煜点了点头，十大宗门之中的人，大体上都是什么实力的存在，他现在心理上也基本有数。只要不是九转得亲自前来，他还是能够轻松应对的。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十大宗门中的那些九转境，大都是一些不问世事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些世俗小事，就如此放在心上。当然不排除有意外情况的发生，可他同样也不是没有底牌。
“对了，您瞧我这脑子。”
鞠光山朝着饭馆中里屋的方向，招呼了一句。
“丫头，出来见过恩人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饭馆的柜台后面，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露了出来，有些畏惧的盯着陈煜的方向，不敢发出声音。
“来，丫头，过来。”
鞠光山又朝着小女孩招了招手，她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过来，站到了鞠光山的旁边，低下头一声不吭。
好一个天才的苗子！
陈煜的眼睛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他不是没有见过天才。恰恰相反，九天之上那些一等一的出类拔萃的人物数不胜数，可她从未见过如同眼前这个女孩这般优越的条件。
女孩的眼睛就像一颗黑色的珍珠，虽然极力在掩饰着，可仍有震撼人心的光彩的散发出来。在陈煜看来，这就像是一块未曾经过雕琢的璞玉，即使比起宁婉来都差不了太多。
“丫头，还不快谢过大人。”
鞠光山在一旁催促道，眼中有淡淡的责怪之意。
“鞠水若，谢过大人。”
女孩的声音很小，小道说是蚊子叫也不为过。不过却异常的清脆悦耳，听起来就像是潺潺的小溪拂过山涧，让人不经意间心情就好了起来。
“叫哥哥就好。”
陈煜笑了笑。
“您是救我们全家于水火的恩人，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鞠光山固执到，看得出他是一个古板的人，做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趁着陈煜不注意，鞠水若悄悄的抬起头，偷偷的打量着陈煜。这一举动自然瞒不过陈煜的神识，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容愈发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