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坐在船上，有些百无聊赖，就看着一片漆黑的水面发呆，忽然，水面上缓缓的浮现出了江生的倒影。
江生看着这个水中的倒影，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再也移不开视线。
“你这一生，可有后悔之事。”江生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
“后悔吗？”江生自语道。
过往种种，闪过脑海，江生陷入回忆之中，从江生记事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无比清晰的呈现在江生面前。
“这件事你会后悔吗？”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这声音所指的，是一件江生几乎已经忘却的事情。
当时还在幼年的江生，正把手中的一块馒头，递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而这块馒头，是江生好不容易得来的，江生记得很清楚，他把这块馒头给了小女孩之后，自己一连好多天没有吃到东西，差点饿死。
“我觉得我有后悔的事，但肯定不包括这件事。”江生轻声道：“我虽然差点饿死，可是那个小女孩却可以吃到东西，我当时觉得她比我更需要，所以我就给她了，哪怕是当时我知道这是我五天之内唯一的一顿饭，我依然会把馒头给她吃。”
“那这件事呢？”温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时的江生，正看着一个年轻人抢完一个女子的东西，正想逃走，却被江生拦下，这次江生被年轻人狠狠打了一顿，可是江生还是坚持着抱住年轻人的腿，不让年轻人逃走，最终坚持到警察过来，抓住了这个年轻人。
可是被抢的女人只关心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却丝毫不关心江生的情况，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这件事，我并不后悔见义勇为，我只后悔，我竟然会帮这种人。”这件事情，江生一直记得很清楚，之后年轻人被罚款拘留，等年轻人出来的时候，特意来打了江生一顿，当时还是少年的江生，被年轻人打的好几天下不了床。
“如果现在这个年轻人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我能怎么样，最多打他一顿呗，也不可能杀了他啊。”这些过去的事情，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江生也没有当时那么愤怒，也是因为自己修炼了渡世决，也没有这么重的戾气。
那温柔的声音一连问了江生好几次，可是江生的回答都是不后悔。
“你，你真是个烂好人。”这个声音说道，带着一点无奈。
这句话说完，江生便回复了神智，水面上的倒影也跟着消失。
江生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涟瑜，却发现郑涟瑜现在也是一副无比呆滞的样子，而且她的身体，竟然有一半都已经沉到了水里。
“她怎么了？”江生问了老翁一句。
“她跟你刚刚一样，不过她回答了违心的话或者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都会被弱水吞噬。”老翁平静的开口道。
江生看着郑涟瑜，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就只能坐在原地，看着郑涟瑜不断的在下沉。
很快，郑涟瑜下沉的就只剩头颅还在船上，身躯完全沉入了水里。
江生看不下去了，伸手想拉郑涟瑜一把。
“你最好不要碰她，不然不止救不了她，你自己也有危险。”老翁看江生想要出手，轻声提醒了一句。
“那就只能看着她沉下去吗？”江生有些不忍，虽然原本与郑涟瑜没什么交情，而且她也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不过江生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你想救她吗？”忽然，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想。”江生点头道。
“你知道她是魔魇吗？”温柔的声音问道。
“知道。”江生说道。
“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温柔的声音说道，说完，郑涟瑜竟然开始缓缓的上浮，没过多久，郑涟瑜重新回到了船上。
“小玉，你违规了。”看到郑涟瑜重新回到船上，老翁对着河面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满。
“他是我遇到的第二个问心无愧之人。”被叫做小玉的这个声音，非常的轻柔，说出了自己帮助江生的原因。
“可是这是主人定下的规则，你违反规则是会受到惩罚的，上次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老翁对小玉所做的事，感觉非常的不满。
“景明，你不要说了，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我只是想再看一下，他会如何决定，他若如此绝情，我留在这时间还有何意义。”小玉平静的说道。
“你，唉，也罢，你也在此处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了结了。”老翁叹了口气，终究没有阻拦小玉。
江生并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他只知道，是那个声音帮助了自己，于是冲河面一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小玉并没有再理会江生，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好像消失在了这条河上，只剩老翁坐在船头，轻声叹息着。
终于，郑涟瑜醒了，她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她在最危机的时候，感觉有人托了自己一下。
“是你救了我吗？”郑涟瑜看着一旁的江生问道。
“不是我，是一个我没见到的人，我只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见到她的人，她救了你。”江生说道。
“小子，你可以帮她这一次，但是后面她可能会死的更惨，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翁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语中，似是意有所指。
“你这老头，我的死活，不用你来关心。”郑涟瑜听了老翁的话有点不乐意了，这老头一开口就是诅咒自己，这谁听了会高兴。
“唉，明知是错，为何还要做呢，为了不后悔吗？”老翁没有理会郑涟瑜，而是一个人坐在船头发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是你救了我。”郑涟瑜看着江生说道。
“我说了不是我，我只是请求她帮忙而已，他愿意救你，是你的运气，跟我无关。”江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