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看到你的车一定会十分惊讶的。”张昊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兴奋,“这样他们对你的印象一定会改善许多,甚至还会抱你的腿。”
江生叹了口气,“没必要这样,他们怎么看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他们不是故意挑衅我的话。
他等着红绿灯,越往镇里去,路也就越发窄了,本来就不好走,偏偏红绿灯还多,红绿灯多就算了,还有人老是闯红灯!
他们来得早,倒不急着过去,但是后面的人要急死了,拼命摁着喇叭。
前面斑马线上有个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孩过马路,一手抱着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另一只手拎着不少东西,江生凭借超好的视力看到那个沉甸甸的塑料大袋子里面有尿垫,油盐,还有两棵大芹菜和三罐啤酒,一条烟。
小孩一边哭一边推嚷她,扯得她头发乱糟糟的,现在又是红灯了,她还在斑马线中间艰难地走着,司机急得摁喇叭,她更着急,快步走了几步,手中的塑料袋偏偏裂开了,里面的东西洒满一地,江生赶紧叫张昊拿上车里落下的布袋帮她把东西装起来。
那布袋是慕容馨的,之前开这车接她,她走到时候忘记带走了,说布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就先放江生那里,下次再拿。
江生不怎么懂女人的奢饰品,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仿佛是超市打折十九块九的大妈买菜同款布袋,其实是著名品牌奢饰品最新出品的作品,市场价要一万多。
还是美元。
张昊迅速帮那个年轻的妈妈把东西捡起来,护着她过马路,江生将车掉个头去接张昊,那个年轻的妈妈拼命道谢,抱着小孩,有很多路要走。
“要不我带你一程吧。”江生好心建议道。
“不了不了,这怎么好意思,你是……江生?”她将头发撩起来,惊讶地看着江生。
江生定眼一看,虽然轮廓变了些,她不正是自己初中班里的那个女同学吗?
叫什么来着?
名字江生已经给忘记了,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亏人家还记得他呢。
除了名字,江生对她其他印象还是有的,他记得这个女同学跟他做了三年的同学,她心灵手巧,长得也漂亮,成绩又很好,班里有不少男同学都暗恋她。
但是上初二的时候她下半年突然就不在学校了,听说外面有个少年在追她,那个少年江生也认识,他们初一还是前后桌,但是那个少年不是什么好学生,年纪轻轻就出去混,还特别喜欢非主流,一头黑发染得黄橙橙的。
然后学校就让他把头发剃了,他不剃,就被劝退了。
不过那小子不是一无是处,他追到了眼前这个傻姑娘,她在初三下半学期又被父母强制送过来上学,那时候全校都流传了关于她的绯言,初中高中学校是封闭式的,一丁点小事能传得人尽可知,谈恋爱本来没什么,若是被学校公开就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
更别说还是校外的,还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因为那些不清不白的留言,她代替江生成为班级里面被霸凌的对象。
没有同桌,没有朋友,上一趟讲台下来时全是想绊倒她看笑话的脚,桌子上被小刀划得到处是痕迹,椅子被拆,书本还老是被撕,江生帮她把椅子修好,却被班里的那些小男生嘲笑。
“你是不是喜欢她了?哈哈,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恐怕都不是处了,你是不是想接盘?”
讲台上老师教着仁义道德,讲台下的这些人尽情演绎人性的丑陋卑鄙。
最过分的是老师还参与进来了,有次考试试卷不够了,老师直接扯走她的卷子给别的同学,还说她拿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其他需要的同学。
但是当成绩出来后,老师又说她成绩现在这么糟糕了,居然还不好好学习。
她那时候直接哭出声,江生听得很是难过,说她的卷子是老师你收走给别人了,老师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个星期的卫生全推给江生一个人处理。
不过这件事过后,江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说辍学回家了。
她说江生没变多少,江生觉得她看上去却老了许多,本来两人年龄相仿,江生还是年轻少年的模样,她眼角却有了细纹,皮肤看上去粗糙极了,比将近三十多岁的上官言舒年纪都要大。
“居然是你同学?”张昊看了看江生,一拍自己的腿,“这还说什么,都是缘分呀!”
“你家还有多远?我送你回家吧。”江生让她上车。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眼前的车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她不太敢坐进去。
“没事,你进来吧。”江生把车门打开,车里的凉气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低着头,后退两步,一股子落差感油然而生,懦懦地说,“不了,真的,我,我等会可以坐公交,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江生微微拧起眉头,“我就送你回去而已,坐公交多麻烦呀,公交站离这里可是还有一段路程的。”
“没事没事,反正,反正我自己真的可以回去,你快走吧,别耽误了你的事。”她慌忙说。
张昊就比较干净利索了,二话不说将她手里的东西塞进车里,“你这有什么好谦虚的,你们都是朋友,江生能捎你一程就直接走呗,再说了,你受得了,你孩子可承受不住,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热坏了怎么办?”
她只好坐进来。
她说什么有公交都是假的,她家离这里有一里路的距离,江生的车开进去都很勉强,更别说什么公交车了。
这里路上坑坑洼洼,前两天下的雨先阴影处还留着,混着路边的烂菜叶,污水发出恶臭的味道,水果摊的老板敞开肚皮乘凉,水果上面苍蝇成群,买水果的妇女不客气地跟老板讨价还价。
这种地方,江生见过无数次,他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